那幾天甚於噩夢,連回憶都帶著痛。
暗無天日,三年前那六個月裡,他所經歷過的不過那幾天的三分之一!
他需要學乖,但總也學不會,所以懲罰一直在執行。反抗就會被藥物催生慾望,而他將像條狗,不停祈求,直至丟了魂,失了骨,才會被滿意。
(……深海魚無法生活在淡水區,所以寶子們可以按比例(前文強制部分的程度x3)自行發揮想像力。)
折磨停止於何時?向北一已經記不清是第幾天。
只是突然有一天,送餐的男人送來一個檔案袋。向北一不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只知道強迫他的人在看完後抱著他,說了很久的對不起。
但這已經改變不了寒邃是瘋子的事實,也無法更改他間接的劊子手身份。
醫生欲言又止的模樣回閃在向北一眼前。那是他在寒邃瘋瘋癲癲道歉、對他看管放鬆後偶然逃出去的一次。
他去到醫院,卻得知老院長已經去世了兩周。
醫生的欲言又止,唯一的解釋便是他一直沒能去交錢,所以醫院停止了治療。
恨意在悲咽裡誕出,向北一當時唯一的想法是殺掉寒邃,再殺掉自己。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記憶是混亂的,也是斷層的。
他被寒邃從醫院帶回去,回去發生了什麼?他沒有那段記憶。
之後是老院長的葬禮,向北一記得那天天很陰沉,下著濛濛的雨,霧怎麼也不消散。
他站在寒邃身邊,身後都是寒邃的人,他那時已經啞了聲,沒人能知道他蠕動的唇正在求救。
在之後記憶時斷時續,連續上的記憶畫面,基本都有寒邃。親他的、抱他的,耐心哄他的寒邃,那之前的所有瘋狂都隱藏不見,甚至會猩紅著眼,跪下祈求他不要跳下陽臺。
至於斷層的部分,不是遺忘,是沒有,就像自己沒有經歷過那段時間一樣。
而這斷續的記憶裡,最後清晰的一幕是:他手裡握著刀,刀尖並不尖銳,但深深地紮在寒邃心臟上。
他不記得自己捅那一刀是在何種情況下發生,寒邃對他做了什麼,他又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只記得在那之後是不盡的治療,心理醫生來了又走,一個接一個地更換著。到記憶的最後,是一間充滿安神香味的房間,他在那裡安眠,也在醫生的懷表下遺忘。
然後李洺出現。所以他無比信任的好朋友都是假的。
此刻電腦播放列表裡的一個個影片,就是斷層的那部分他本該有的但卻絲毫也沒有留下的記憶。
至於書架裡的書、影片裡全然不同的兩個他,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他患有人格分裂。
這個新的認知讓向北一感到茫然,混亂,可悲,也可恨。
這三年時光裡的點點滴滴走馬燈回放。他就像一個傻子,淪陷在寒邃的陷阱裡,被戲耍得團團轉。天真地以為他們真的相愛過,天真地以為自己真像謊言那般辜負過寒邃。
呵呵,瘋子以謊言給予愛,沒有理由,可笑至極。
向北一咬著牙用力閉了幾下眼睛,竭力讓自己平復下來,把自己目前的處境理清,而後睜開眼睛,眸光幽深。
他拿起手機,看著上面跳動著的名字,幾秒後接了起來。
「什麼時候回來?」向北一問,聲音語氣都和平常沒有變化。
寒邃那邊安靜了片刻,「在路上了。在做什麼,這麼久沒接電話。」
「在你書房看書,你怎麼有那麼多心理學的書?你前面怎麼不回我資訊?」
別墅裡的攝像頭早已經拆了,現在看不到別墅的情況。寒邃捏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泛起青筋,但語氣不變,「前面手機沒電了,剛剛充上。心理書是以前感興趣,隨便看看。」
「好吧,那你快點回來吧,有點想你了。」
寒邃暗暗鬆了口氣,結束通話電話後,催促司機加快速度。
別墅裡,向北一拿著膝上型電腦返回書房。
他把電腦的使用痕跡清理掉放回原位,偽造成沒有動過的痕跡,然後從書架隨機抽出基本書扔到沙發上,接著取了冰快,用冰水洗了一把臉,把眼眶的紅掩了去。
別墅恢復成寒邃出門前的寧靜,仿若那些足以令人窒息不斷發酵的情緒沒有出現過。
向北一擦乾淨臉上的水珠,坐在書房落地窗前的沙發上,膝蓋上攤開一本書,眼神放空,靜靜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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