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一不解,終於抬眼看向寒邃,但寒邃只是看著他,等著他再上前一步。
可能是天氣太好,以至於寒邃眼睛過於溫和,向北一鬼使神差地真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他的手突然握上來一片微弱的溫熱。
向北一低頭——寒邃扎著針的手正圈裹著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擦了幾下,而後微微用力拉著他往前。
腿被床沿抵著已經進無可進,向北一盯著寒邃手背上的針,只能順著力道被拉彎了腰,越貼越近,突然後頸貼上了一個寬大的掌心。
失衡來得突然,向北一不得不伸手撐在床上,寒邃圈在他後頸上的手一用力,他下意識就要起身,但視線下方就是寒邃半開的病號服襯衫下露出來的紗布。
於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溫熱的鼻息撲在他臉上,向北一睫毛飛閃,在他閉上眼的下一瞬,額頭貼上了一個吻,一個很輕的吻。而後貼在他後頸上的手鬆開,手指被捏了捏。
寒邃:「還以為要見不到你了。」
向北一其實沒聽清寒邃說了什麼,至於原因,不詳。總之在溫熱撤離的那一瞬他恍然回神,猛地起身,視線飄忽著從寒邃臉上飛速移開。原想退一步,但手還被寒邃牽著,他只能定在原地,像被針扎到的小貓。
很奇怪,向北一掐著自己的左手心想。
「怎麼睡在這?」寒邃捏著他手指問。
小貓剛被針扎,此刻可能又被踩了尾巴。向北一看著那張床,在腦袋冒氣的前一刻憋出了一句:「管家讓的。」(管家:你真是個好小子,不管我死活。)
向北一說完趁著寒邃手上沒使勁兒的間隙迅速把手抽了出來,寒邃手一空,抬眼去看他。向北一避開他視線,突然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該幹點什麼的莫名慌亂感襲來。
過了好一會兒,向北一:「……你……喝水嗎?」
寒邃抿了抿並不乾的唇,「喝。」
小小機器人終於啟動程式,向北一倒了一杯水遞向寒邃。但寒邃沒接,他看著向北一,慢悠悠說:「心臟有點疼。」
……向北一動作略顯生疏地拿著水杯靠近寒邃的唇,然後貼上去緩緩抬起杯底,他動作很小心翼翼,但不知道是角度問題還是如何,水還是從右邊流了出去,滴濕了寒邃胸前的衣襟。
向北一急忙把水杯抽了回來,然後抬手去拍寒邃胸前衣服上的水,衣服因為傷口的原因本就松,他這一拍,寒邃胸前領口頓時撇得更開,於是向北一就看見了紗布上滲出的血絲。
向北一瞳孔一放大,手立馬收了回來,把水杯往床頭櫃一放,抬手就按了傳喚器。
寒邃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眼床頭的傳喚器,在心裡「嘖」了聲。
……
醫生進來又離開,前前後後不到半小時,病房重新恢復安靜,一個人的那種安靜。
寒邃望著被關上的門,心裡尋思向北一去哪了?
又過了半小時,醫生過來拔了針,臨走時小心翼翼地委婉提醒道:「寒總,這兩周內都不宜有過大的動作。」
寒邃沒見著向北一人,還受制於床,心裡本就不順, 敷衍地聽完就差使醫生出門順道找一下向北一人。
醫生走後寒邃左等右等,等到精力耗完昏昏沉沉睡過去也沒見向北一開門進來。
傍晚,管家推開病房門。
「他呢?」寒邃看清來人是管家後表情淡漠了下去,聲音也同以往那般平靜。
管家並不知道向北一一個下午都沒進來過,他把保溫桶裡的粥倒進碗裡。回答道:「客廳裡,在寫東西。」
寒邃聽著不言語,他收回視線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水杯,又耷了眼管家,「等會出去不用關門。」
管家看著手裡的粥,頓了頓,隔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些什麼,於是點了點頭,把碗放在床頭,然後給水杯倒滿水就出去了。
管家來到客廳, 向北一也正在吃飯,管家沒有多刻意放輕腳步,但一直到他走到向北一邊上,向北一也沒抬起頭。
向北一拿著手裡的筆,沒有出神也沒有入迷,他盯著筆記本目不轉睛,但餘光看著管家的皮鞋。
這一天都過得很彆扭,特別是吃午飯時他習慣性要抱著碗進去,卻在門口無意間聽到管家和寒邃匯報他這陣子的狀況的時候,那一刻腦袋不受控制般地回溯記憶,強行地帶著他以第三視角完整地看完了這三個月的一切……
那一瞬間如芒在背感突如其來,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