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的眼睛是看不見,但方才對付那兩個家丁的震懾是實在的。
再說,崔媽媽也不可能真的和他起衝突。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也自然沒有再留下的理由,免得出岔子露餡。
“行,算你這瞎子有點本事,也是我今日帶的人手不夠,我先不與你糾纏。改日,我再多帶些人來會你,總之,白鈴蘭這門婚事已經定下了,誰也改變不了。”
說完,她就帶著兩個家丁離開了院子。
馬車駛遠,唐舟身子一軟險些栽倒下去,還好沈枝熹手快。
“香草,快去拿鑰匙。”
鴛鴦應聲離開,去拿唐舟屋門的門鎖鑰匙。
“我扶你過去。”沈枝熹緊緊攙著唐舟,挽著他轉身,“小心,慢一點。”
定眼一瞧,唐舟胸口的白衫竟又滲出了血。
傷口又崩開了。
鴛鴦很快拿到了鑰匙,開了門又跑下臺階來幫忙一起扶著唐舟上去,將他攙去床上,他撐不住,連坐都坐不穩就倒了下去。
“唐舟!”沈枝熹急了一下,立馬又吩咐鴛鴦說:“去打水。”
鴛鴦跑開後,沈枝熹便俯身拉開了唐舟的衣襟。
傷處流了很多血,皮肉都和裡衣粘在一起了。她擰著眉,一點一點將衣服扯開,許是從未處理過這樣的事,手有些發顫。
為方便處理,她又索性扯下了他整個上半身的衣服。
這回沒了欣賞之意,心裡只覺得不舒服的很。
不多時,鴛鴦端著水回來。
沈枝熹用沾溼的毛巾一點一點的擦拭他身上的血,可刀傷的位置血一直流個不停,毛巾從邊上輕輕帶過都會牽動傷口,從而引出裡面的血。
不過幾下,臉盆中的水就已經全是血色。
“小姐,止血藥拿來了。”
鴛鴦很緊張,一時都忘了改稱呼,所幸現在唐舟昏迷著聽不見。
扔下毛巾,沈枝熹接過止血藥粉就將之灑在唐舟的傷口上,厚厚幾層下去,血終於不再繼續往外冒。
包上繃帶後,又脫下了他的衣服只留下下面的褲子。
接著,兩人合力小心搬動他的身子讓他躺的好一些,最後將被子蓋上卻也只敢蓋到腰腹處,怕壓到他的傷口。
一直到出了門,沈枝熹都是心不在焉的。
“小姐,我感覺唐舟公子其實挺好的,他身負重傷卻願意不顧危險救我們。或許,他是不一樣的呢,或許……”
“沒有或許!”
沈枝熹回了自己的屋子,將門合上沒有去看對門一眼。
“曾經,秦沐不好嗎?”
她關了門卻沒有轉身,而是一直面對著門板,眼睛微微發紅。
“當年秦沐為了我被堵在巷子裡差點被打死,那個時候,他不好嗎?我信那個時候的他是真心的,當年可真好啊,我們兩小無猜無憂無慮,彼此的眼睛都是乾乾淨淨的。”
“可……人是會變的。”
“或許從他家一夜之間突遭變故,父母雙亡的那天起,他就變了。只是我一直同情他心疼他,從來沒發現而已。我怕,我真的怕了。”
說著,吸了吸鼻子。
旋即轉過身往桌前去,坐下後抱臂趴在了桌上。
“你說,他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即便沒有了男女之情,可總也有從小相識的情分在的,他怎麼能有要殺了我的念頭呢?為了奪我的家產讓他秦家東山再起,他竟然想在成親後殺了我?”
“所以,一個素不相識的唐舟,你要我拿什麼去賭?”
“不要心疼男人,會沒命的!”
“……”
鴛鴦說不出話,被沈枝熹說動了也覺得她說的沒錯。
“對不起小姐,剛才是我失言了。小姐說的沒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都能忍心對你下殺手,何況是不認識的唐舟。即便他眼下的確是挺好的,也不代表他以後不會變。”
沈枝熹回頭拉了拉鴛鴦的手,笑說:“我沒怪你,不說這個了,你也累了,昨夜回來的那麼晚早上又起的早,你快回去補補覺吧。快去,我也要歇會。”
“那好吧,小姐你不要胡思亂想,就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就好。”
“好,你放心。”
鴛鴦苦著臉離開,沈枝熹也苦著臉又趴回到桌子上。
回過頭,半開的窗戶正對著的就是唐舟那邊的窗子,那邊的窗戶仍舊是大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