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笑意溫柔接過糖豆,聞了聞又將其裝入了糖袋子裡。
接著,摸到桌上的碗將裡面的藥悶了下去。他並非不怕苦,所以才想著一口氣喝完了事,怕越喝越苦。
沈枝熹收回目光,扭頭不再看他。
打眼,又正對上擺在窗前的那盆鈴蘭木花。
看到它,不知怎的突然泛起一絲心酸,原本堅定的心彷彿被酸出一道一道裂痕。這兩日刻意避著,到這會兒才敢仔細去打量唐舟那隻被雕刻的刀子劃出傷口的左手,指尖、關節、手背、虎口等處都留有深淺不一的刮傷。
“又在偷看我?”唐舟能察覺的出她的打量。
她蹭的起身,故作嬌嗔說:“不讓我看,我不看便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舟跟著起來,將她拉住,她便順勢往他懷裡撲並抱住他的腰,緊緊的抱著。
“你怎麼了?”
唐舟發覺她不對勁,要將她拉開問個究竟,她卻不肯,非要粘在他身上如何都不放手。最後一次了,打算再多抱一會兒。
“我能怎麼,不就是馬上就要走了,心裡有些慌嘛,我沒出過遠門。”
唐舟立馬就信了,回手將她摟住。
“別怕。”他輕拍著沈枝熹的背,安慰她說:“這裡離月京是有些遠,但再遠也得回家,想想以後的日子,想想月京城,那是最繁華的地方,有最好吃的酒樓最漂亮的戲臺,還有……如果不想每天悶在家裡,我就給你開一間胭脂鋪,月京城的脂粉樣式也是最好看的,你……”
他說著,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連帶著沈枝熹也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她明白是怎麼回事,默不作聲只將他抱得更緊。
“都隨你喜歡,等到了月京我們再……慢慢商量。”
除了身子搖晃,他說話的聲音也慢慢軟了下來。
“好。”沈枝熹冷靜的回應他。
他這是迷藥起效了,就下在他方才喝的那碗藥裡。
他察覺自己不對,慢慢鬆了手將沈枝熹從他懷裡拉出來,隨即腳下又踉蹌了兩下,“我好像……有點頭暈,不過你別擔心,可能還是沒有休息好,我……我睡一覺就好,絕不會耽誤明日的行程。”
說了許多,就是沒有半點懷疑自己可能是中了藥。
甚至,還要反過來再安慰沈枝熹。
沈枝熹忍不住發嘆,似已經裝不下,開口也變得冷漠了些,“沒事,那就睡一覺。”
而或許是因為唐舟正發著暈,這才沒聽的出來言詞漠然,而且怕自己暈倒摔下時會帶著她一起往地上栽,因此鬆了她的胳膊轉頭去扶桌子,奈何藥效上頭,退了一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手上的力氣也沒了,抓不住桌子而致使整個人側著身重重倒了下去。
倒下後躺了過去,背部著地也不知道會不會讓箭傷加重再流出血來。
沈枝熹步步上前,在他身側蹲下。
“唐舟,好好睡一覺吧。”這個時候,她都已經不再叫夫君了。
唐舟還沒有完全昏迷,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啟了唇卻說不出半個字,額頭上冒著細汗,眉頭深擰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撐得很辛苦。
“睡吧。”
沈枝熹撫上他半合的眼皮,從上往下將他的眼睛給閉上。
他仍有意識,卻連再抬起眼皮的力氣也沒了。
沈枝熹抱著雙膝,在他身邊蹲了許久。
眼睜睜看著他一點一點失去最後的意識,然後不省人事。
“唐舟,回去做你的富貴公子去吧。”
“我…我就不跟你去了。”
“……”
再起身,她的面色已經冷硬至極。
出了門去讓鴛鴦去叫遠處林子裡的崔媽媽過來,自己則去向對門將白日裡寫好的信取回來,將之塞入唐舟的胸前衣襟內,以及提前準備好的銀子,用布袋子裝著和他腰間的糖袋掛在一起。
不時,崔媽媽匆匆趕來。
見唐舟已經暈了過去,立即吩咐鴛鴦一起把唐舟帶出去放上馬車。
唐舟重,又不能隨意拖動怕扯到傷口。
最後還是崔媽媽將他背在背上帶出去的,崔媽媽體格好,力氣也大,由鴛鴦攙著一起將他帶出了院子。
鴛鴦回來的時候,看沈枝熹面無表情坐在門檻上。
“小姐,我們準備要出發了,你……”
沈枝熹扶著門框起來,點著頭往臺階下走。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