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
沈枝熹拉著鴛鴦往裡走,帶著她坐在窗前的雅座上。
正要說話,房門被人敲響。
鴛鴦兀自一驚,聽外頭說話的人是茶樓夥計這才心安。
夥計進了門端著方才點好的茶過來,還帶著幾碟子點心,沈枝熹等他放下後便讓他離開了,半開的門外已經聽不見衛鴻和楊馨月的聲音,不知道兩人是進屋去了還是下樓離開了茶樓。
“小姐,你不用勸我的。”
鴛鴦望著窗下,看著川流不息的街道舒著氣。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與他如何,上回就說過了,縱然是我對他有情,我也無法強求他同樣對我上心,其實我自己也很糾結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許是被帶去國舅府的那兩日太害怕了,害怕國舅爺會對我用刑,嚴刑拷問什麼的,所以衛鴻他對我稍微有些善心,我就本能的會感動感激,我……我不知道。”
“我明白。”沈枝熹拉過鴛鴦的手。
說話間,夾雜著幾分遺憾。
“難得我的鴛鴦第一次動了這樣的心思,原本我想著等事情了結之後去找宋漣舟幫你說個媒,可是照方才的情形來看,衛鴻和楊馨月是兩情相悅且生情多年的,那咱們便也不能再強行摻和。”
“當然。”鴛鴦反握住沈枝熹的手,鄭重點頭再道:“我不是那種要破壞人家感情的人,我只是之前不知道他和楊小姐之間有那種關係,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算晚,有情人就應該終成眷屬的。”
鴛鴦的豁達,讓沈枝熹展顏。
“不說這個了,小姐,剛才在方氏香料鋪的時候,你是不是懷疑我在國舅府的時候也被使用那種亂魂香呀?”
“對呀。”沈枝熹亦是望著窗下的長街嘆氣。
她被綁架到月京城,鴛鴦一路追過來定是心急如焚,碰上宋漣舟又得知了宋漣舟的身份,宋漣舟以能救她為由威逼利誘鴛鴦,她信鴛鴦不會背叛她,但若前提是為了救她,性命攸關的事,鴛鴦未必不會說。
可若真是如此,宋漣舟又是怎麼知道亂魂香這種東西的?
“聽說,那昭恆公主又犯病了。”
沈枝熹正出神,忽聞茶樓下面響起議論,引她注目。
“聽說了,說起來那小公主也挺可憐的,從小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時常犯病自殘,這回她生母死了對她的刺激只會更大,這不,今日本該是她一同扶靈去西南皇陵的,她卻又開始犯病險些抹了脖子,好不容易被救下來卻也奄奄一息,扶靈回去什麼的是不成了,只能待著宮裡修養,連生母最後一程也送不了。”
“……”
沈枝熹聽的滿面嚴肅,被剛倒上熱茶的茶杯燙到也沒反應。
“小姐。”
還是鴛鴦起身搶下她手裡的茶杯,見她指腹都被燙的發紅。
沈枝熹抬頭看她,眉目緊鎖,口中喃喃說:“果然是這樣。”
“什麼這樣,小姐你說什麼?”
沈枝熹低頭吹了吹髮疼的指腹,默不作聲在心裡做著計劃,腦子迅速轉動,不過頃刻間就結束了思索,蹭的起身往外去,只道:“不喝茶了,我們回府。”
昭恆公主生了病,時常自殘的事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謊言。
因此,她不可能會因為自殘而錯失送裕妃去皇陵的大事,那是她生母,她是一定要去的。
現下之所以去不了,不過是皇帝不讓她去,這才又傳出說她犯病自殘的訊息。
但那昭恆公主的生母去世,生父將她當做血奴且被困在皇宮逃不出去,無法反抗的情況下,生無可戀的她會如何?
出了門,下了樓,上了馬車就啟程回了寧城侯府。
侯府門前,遇上謝暮雲正在敬送先前吃醉酒歇在侯府的族老。
“回去吧敬之,不要送了,睡了一覺醒來現下人已經清醒許多,這不還有馬車嗎,坐馬車裡也還可以再歇息……”
那族老叫什麼名字,什麼輩分,沈枝熹本就不放在心上便也已經記不住了。
只是他喊謝暮雲的那個稱呼,讓她頗為震驚。
他喊謝暮雲“敬之”。
之前怎麼沒聽說謝暮雲還有另外的名字?
見著沈枝熹,那族老停了停回頭衝沈枝熹打了招呼,沈枝熹只淡然一笑,點過頭便從他們身邊經過邁進門檻去。
她能察覺到謝暮雲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她亦是用餘光打量了他。
最後,又彼此心照不宣的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