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敟沒有回答她的話,隔了會兒才側過頭看向了他,語氣平靜的說道:「結婚前你就已經知道她在江家,並且這輩子都不可能劃清界線。」
聽到朱棠找上門來,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她知道邵洵是不高興的。邵家和江家鬥了那麼久,雖然他是贏家,但其中的艱難只有他最清楚,又怎會待見江家的人?
邵洵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來,沒說話,隔了那麼會兒,才淡淡的開口說道:「她過來應該是想讓你打聽一下訊息。」
程敟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愣,知道他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麼,才會冒出那麼一句話來,不由得側頭看向了他,問道:「打聽什麼訊息?」
「最近傳言挺多,她大概是以為還有轉圜的餘地。」
邵洵也不肯細說,說完這話便往書房去了。
程敟在樓上呆了片刻,這才下樓去。外邊兒的雨仍舊在下,天地間是灰濛濛的一片,程敟拿著阿姨給的號碼,卻遲遲的沒有撥過去。又過了許久,她才撥通那電話。
朱棠大概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電話才剛接通就被接起。也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縹緲,倒是被邵洵給說對了,她打電話來,的確是想讓她替她打聽訊息的。
說好聽點兒是打聽訊息,其實就是想試探一下邵洵的態度。大概是希望他看在她是程敟母親的份兒上,高抬貴手幫幫忙。
她對那位倒是情深義重,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放棄。越是在這樣的對比下,就越是難受。她能對別人不離不棄,但唯獨可以二十來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直至現在,她才知道,她那時候對她不聞不問,不是因為有多艱難,也並不是因為冷血,只是因為,她對她來說,不那麼重要罷了。
說起來,她現在還記得她,都得多虧邵洵。如果不是邵洵,她恐怕連看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明明知道不值得的,可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難過。她並不願意讓邵洵知道自己的難過,於是默默的消化,在他在家時仍舊是平常的樣子。
明明她覺得自己隱藏得挺好的,但還是被邵洵發現了。這天晚上,她在書房裡發著呆時,邵洵突然推門進來。
他的手裡端著一碟子點心,走近便擱在程敟的面前,說道:「阿姨自己做的,嘗嘗看。」
程敟雖是沒有胃口,但還是拿起了一塊,說了聲謝謝。
她以為邵洵很快就會走開的,但卻沒有,他靠在一旁看著她。
「怎麼了?」程敟的心裡惴惴的。
邵洵嘆了口氣,說道:「不高興就要說出來,一個人躲著幹什麼。」
程敟幾乎是下意識的否認,說了句沒有。自己這點兒小心眼子,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好笑,明明都已經是那麼多年的事兒了,她竟還放不下。
邵洵倒是沒有追問下去,只是伸手輕輕的將她的頭撥靠在他的胸前。
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隔了會兒程敟掙脫了他的手,說道:「我沒事,真的。」
邵洵笑了笑,說道:「是,你沒事,就是想一個人哭鼻子。」
程敟以為是這人變得細心了,誰知道這人下一句就說道:「阿姨都看見了,說你有時候下樓去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還問我和你是不是吵架了。我在想,最近我好像沒做出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兒?」
他故意的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程敟懶得搭理他,要趕他走。他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真是夠傻的,老公是拿來幹什麼的?不就是拿來出氣的麼?不高興了就甩臉子給他看,揍上幾下發洩發洩不就都好了。你要知道,寧願讓別人不高興,也不能讓自己不高興。」
真是一番歪理,但這人說得卻是一本正經的。
程敟被他逗笑了起來,說道:「去去去。」
見她的眉心不再緊皺著,邵洵又笑著說道:「終於笑了,你動手手疼,要不我自己抽我自己幾下讓邵太再樂呵樂呵?」
這人還很少有這種時候,程敟作勢去擰他,卻被他給抓住了手,又正經八百的訓她,說:「生悶氣就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傻得很。最重要的是,你那麼生悶氣,會把咱兒子的口糧給氣沒了。」
他自己說著倒先笑了起來。
原來這人故意的逗她,都是為了小孩兒,程敟還以為這人是突然轉性子了,這下悻悻的,以自己還要看會兒書為由,讓他出去,別打擾她。
邵洵哪裡肯走,振振有詞的說她現在的身份,先是他的老婆,再是他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