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裡的氣氛劍拔弩張,和去年時的沉默寡言不一樣,邵洵又開始變得犀利了起來。每每開會邵馳都是黑著一張臉回辦公室的,邵洵不知道給董事會那群老東西灌了什麼迷魂湯,竟什麼都肯聽他的。他反倒是成了擺設。
他原本就一直在防著邵洵,現在見他敢公然和自己叫板,怎會不惱怒。回到辦公室裡砸了許多東西,發洩之後又讓程敟進去收拾。
程敟連大氣也不敢出,匆匆進去匆匆出來。工作也不敢再走神了,時時刻刻的注意著辦公室裡的動靜。
好在邵馳這人愛面子,發脾氣也僅限於是在辦公室,不願意讓人看出什麼來。但伺候一個陰晴不定的上司總會費心又勞力,出差後的第一天歸來,程敟竟有些吃不消,偏偏晚上還有應酬,她不得不萬分的打起精神來。
她沒有想到,應酬竟是同邵洵一起的。他和邵馳兩人是面和心不合,但段位都高,明明都已經鬥得你死我活了,在外邊兒還上演著兄友弟恭的樣子。
程敟雖是不太舒服,但出來應酬的,哪有不喝酒的,儘管躲了又躲,還是喝了不少酒。中途見對方勸酒勸得太猛,她找了藉口往洗手間去躲去了,打算喝完這一輪再回來。今兒跟著來的同事多,有的是人替邵馳擋酒,不少她一個。
但她沒有想到,她起身去洗手間沒多久,邵洵也跟了出來,就在洗手間不遠處的走廊上站著抽菸。
第246章 空洞
程敟從洗手間出來,見他站著,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她雖是擔心被人看見,可知道躲也躲不過,走了過去。
走廊裡燈光昏黃,隱隱的夾雜著消毒水味兒和煙味。像是聽出了她的腳步聲,在距離十來步遠時他側頭看了過來。他也喝了不少酒,但遠遠還沒有到醉的地步,清冷的立著,眼神清明。
這兒偶有人來往,談不上隱蔽。程敟害怕被人看見,但他卻不怕,將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開口淡淡的問道:「為什麼把東西退回來?」
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一副不解的模樣。
程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那麼若無其事的,大概於他來說,這從來都算不上是什麼事兒。也許是拖了那麼久早已麻木的緣故,她的心裡竟然十分平靜,低下頭,說道:「不為什麼。」
他和她之間,算不上男女朋友,嚴格意義來說,應該只算是床伴。他們沒有明確的對對方忠誠的約定,她也無意指責什麼,只想好聚好散便好。
其實她和他這樣的關係,於她來說就是在走鋼絲,危險刺激,但稍稍不注意,便會跌個粉身碎骨。
邵洵的眉心中蘊含著怒氣,一言不發冷冷的看著她。
這兒隨時會有熟識的人過來,程敟沒有多餘的時間同他耗,說完這話便要離開。但路過邵洵時他卻伸出了手來,捏住了她的手腕,說:「把話說清楚,你又在鬧什麼?」
程敟使勁兒的掙了一下沒能掙出手來,抬頭看向了他,說道:「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邵總還不清楚嗎?」
邵洵的眼中深深沉沉的,有種暴風雨欲來的徵兆。
程敟是怕他的,也怕他在這時候鬧出大動靜來。如果被人給看見,她在邵氏也就呆到頭來。她的唇抿得緊緊的,臉色發白,身體也繃得緊緊的。
但堂堂邵總,又怎麼可能對她死纏爛打。況且,她於他來說,不過就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調味劑罷了。他很快鬆開了她的手腕。
程敟剛暗暗的鬆了口氣兒時,就聽他說道:「現在想劃清界限是不是有點兒晚了?提醒你一句,既然想往上爬,做事就別猶猶豫豫拖泥帶水。」
程敟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就已轉身走了。
面對他時程敟冷靜到麻木,這會兒眼眶卻發澀。也許是人走得太乾脆的緣故,她的心裡竟然空洞得發疼。她不由得在心裡暗罵自己發賤,一邊兒希望利落的解決,一邊卻有這些莫名的情愫。
她的心裡莫名的疲累無比,甚至不願意去想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其實是什麼意思已經無關緊要了。她就算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同他劃清界限,這也沒什麼不對。她需要生活,要保住自己安身立命的飯碗,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是高高在上的邵總,就算是現在,他看似處於下風,但他和邵馳,真正的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就算是他真處於低谷,也不需要她一個為了一日三餐疲於奔命的人同情,他的身邊,大把等著安慰他的紅顏知己。
程敟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又回洗手間補了妝,這才回到包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