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傑說得委婉。
血液,這東西不像器官,壞了還能再換一個,器官培育技術已經很成熟,掏錢就行。
血液的處理很麻煩。
「吃藥能頂用嗎?」陳姝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但確實是當下他們能接觸到的解決方案。
方世傑倒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別的不說,消炎肯定是要的。」
「其他方面呢?」
「其他方面還行吧,沒什麼再大的問題了,就很符合一個剛受了重傷的人應該有的身體。」
兩人討論完,最後給銀鑠翻出一盒抗生素。
一左一右站在床前,抱臂,盯著銀鑠用唾沫自行吞下去。
「老大,我們好像什麼黑澀會噢…」
陳姝配合,問:「那她招了嗎?」
方世傑反問床上那個:「招了嗎?」
銀鑠抓著脖子,卡得直翻白眼:「招,招了!你們還是給我找口水吧!!!」
…
事後三人互相攙著回到寢室。
羅斯回家了,四周的房間也不再鬧騰。
一切都靜悄悄的。
「啪嗒!」陳姝摁亮了燈光。
「快天亮了…」
「還得上課…」
「萬惡的早八。」
就好像普普通通的人生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陳姝盯著房頂的燈,一開始還有點刺眼,後來漸漸模糊,暈染成柔和的光圈。
最後她的思緒開始變得亂七八糟。
做普通人有什麼不好呢,每天有書讀,有飯吃,然後去工作,像億萬顆沙子裡的一顆一樣,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洪流,被堆積,被掩埋,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回過頭再看,這些一顆一顆的沙子,每一顆自認微不足道的沙子,就是在這不經意中,聚沙成漠,塑造了歷史。
『一隻南美洲亞馬孫河流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了幾下翅膀,兩周後可以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引起一場龍捲風。』
那隻蝴蝶當時在幹什麼呢?
可能就像他們現在一樣,在苦惱…的,天怎麼亮了!
跑操的哨響將三人強行從床上拽了起來。
羅斯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三張像被吸乾了精氣的臉。
「你們仨,這是?」
「打了一架。」陳姝爬起來,第一次沒有管自己的寶貝被子,任由它軟軟趴趴,成了一張麵餅。
銀鑠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非常沒有說服力的補充:「現在沒事了。」
「歡迎回來。」方世傑翻了個身,「噗通!」一聲摔下了床。
操場上,兩個包著腦袋的alpha彷彿喪屍一般追在隊伍後面。
「挺有創意啊你們宿舍的,上個星期包臉,這個星期包頭,怎麼,腳氣長腦袋上了?」覃老師抬腿給了陳姝一下子,高聲呵斥:「都給我跑快點!誰要是落在了最後面,一會兒就加練十圈!負重的那種!」
頓時隊伍末端傳出一陣鬼哭狼嚎:「不要啊——」
最後陳姝和銀鑠還有方世傑不出意外地加練了。
三人被迫綁上負重袋,繞著操場一摔一個跟頭。
「我靠,我真不行了!」
銀鑠一屁股躺了下去,腦袋直接枕在膠皮跑道上,那淡淡的腳臭味都顯得十分親切。
「我幫你們望風,一會兒覃老師來了,就說咱跑夠了吧。」方世傑也喘得厲害。
再跑下去,心臟就要跳出來自己過了,心臟自由了,他死了。
「好好好。」陳姝二話不說,像麵條一樣就倒在銀鑠旁邊,一胳膊甩在了她肚子上。
「呃啊!你要殺了我嗎…」銀鑠發出脆皮的聲音,痛得蜷縮起來。
清晨的太陽剛剛破開大霧,不太刺眼,望過去就像宿舍裡的頂燈一樣。
「有點困了…」
「我也是。」
兩人眼睛不自覺合上,視覺休息,聽覺就被無限放大,變得尤其敏銳。
陳姝聽到銀鑠不安地動了又動。
「你們就不打算問我,那筆錢,是要做什麼嗎?萬一我就是沉迷賭,拿去花天酒地了怎麼辦?」
陳姝想了想,這個問題要追溯到她自身,推己及彼,但她沒想好怎麼措辭。
方世傑幽幽開口,眼神像雷射槍一般銳利:「那我們就打死你。」
銀鑠被掃射地一個寒顫,往陳姝的方向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