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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韓旻熊一怔。

四周的空氣凝滯,微妙的暗流湧動,突如其來的對峙。

眾所周知,韓致遠和韓旻熊關係平平,一是兩人正爭奪集團權力,二是早有傳聞,韓致遠的父親離世,似跟韓旻熊有關聯,只是沒有證據。

韓致遠態度直白,韓旻熊斂起笑意。

雙方一時都沒說話。

沒準是局面僵持,韓老爺子察覺異樣,他抬眼看向這邊,緩緩地蹙起眉頭。

這叔侄倆不會在結婚典禮上打起來吧?

楚弗唯暗道不妙,她可不想在升官發財的日子裡,由於他倆當眾鬥毆,將涎玉齋鬧上熱搜。她剛剛走馬上任,就惹出惡性事件,多少太晦氣了。

思及此,楚弗唯主動解圍,跟韓旻熊碰杯,含笑道:「什麼青年才俊,二叔閱歷深厚,多指點他才是。」

韓旻熊看向她,這才臉色稍緩,接著點了點頭,算是應付過去。

待到楚弗唯和韓致遠離去,方才的摩擦就如一滴水,消失在茫茫大海里,再也捕捉不到浪影。

韓暌皺起眉頭:「爸,他什麼態度啊。」

「這態度就對了。」韓旻熊挑眉,「還是年輕,心氣太高,藏不住事。」

韓致遠對他夾槍帶棍,他反而放下心來,要是對方親近熱絡,舉手投足遊刃有餘,那才是城府頗深、防不勝防了。

比如跟侄子閃婚、撲朔迷離的萬星大小姐。

賈珂妍用手猛戳兒子,恨不得戳出個洞來:「淨說人家呢,不瞧瞧自己,怎麼不見你從你爺爺手裡搞股份呢?」

韓暌撇嘴:「他不就攀上高枝,那是他的能耐麼?要是沒跟楚弗唯結婚,他現在跟我一個樣兒,不就是爺爺替他抬身價嗎?」

「那你怎麼不去攀!?」

「切,爬那麼高,也不怕摔死。」

韓暌被母親訓得心煩意亂,更加厭煩兩面派的堂哥,韓致遠向來會裝樣子,不然也討不到爺爺和楚弗唯的歡心。無奈他的父母愛攀比,總要藉此來責怪自己。

但男人沒有經得起查的,隨便扒拉一下,遲早都要翻車。

韓暌眼珠子一轉,很快計上心頭,嘀咕道:「我就不信他還能裝一輩子。」

只要韓致遠爆出醜聞,不等韓旻熊等人出手,估計就先被萬星整死!

另一邊,楚弗唯帶著韓致遠離開,避開打招呼的賓客,在角落裡悄聲交流。

「你爺爺喜歡闔家幸福、團團圓圓,再怎麼討厭他,好歹裝一下吧。」她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韓致遠:「我可從沒見你裝或忍過。」

「確實。」楚弗唯嘆息,「但你不能跟我比,咱倆身份不一樣,這不是自取其辱?」

「?」

她的語氣過於坦蕩,竟能將嘲諷的話,都說得光明磊落。

韓致遠怔愣片刻,隨即不怒反笑:「真虧你說得出口。」

恍惚間,他想起跟她初次相逢,也曾被她的放肆震懾。

那時,父母帶他前往兒童畫展,不經意在獲獎作品《繁星》前駐足。靈動絢爛的顏色,妙趣橫生的筆觸,引來母親的陣陣讚美,但年紀尚小的他卻不屑一顧。

他不懂繪畫,但懂人情世故。

這裡美其名曰兒童畫展,推選出各式各樣的獎項,實際只是名流富賈的遊戲,獲獎者必然是富家子弟。至少在他看來,沒什麼含金量。

「這也不難。」韓致遠盯著畫作,漠然道,「比家世罷了。」

誰曾想此話被當事人抓個正著。

「那你怎麼不上榜?是不喜歡,還是做不到?」

清脆童聲在背後響起,韓致遠轉過頭來,就看到陌生女孩。她跟自己年齡、個頭相仿,穿著鵝黃色的休閒衛衣,兩隻手悠閒地揣進兜裡,衣著簡約卻質地上佳,顯然家境不凡。

「什麼?」

「換別人說這話,我就不插嘴了,但你也是個有錢人吧。」

小女孩上下打量起韓致遠,絲毫不懼怕他身邊的大人。燈光下,她的水晶髮飾閃閃發亮,光暈流轉到略顯刺眼,叫人不敢直視。

她無辜地歪頭:「所以你不上榜,是不喜歡,還是做不到?」

對方的語氣鬆弛、態度自然,臉上沒什麼多餘情緒,搭配玉瓷般的稚氣容貌,甚至分不清是天真無邪,還是恣肆狂傲。

後來,他才知道她叫楚弗唯,她不光是獲獎作品《繁星》的作者,更是萬星集團何棟卓的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