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遠當即道:「二叔多慮了。」
韓旻熊故露難色:「致遠是信不過自家人?」
「那倒不是,只是真讓唯唯懷孕在家、不再工作,我以後就沒臉見岳父岳母了。」韓致遠苦笑,半真半假道,「這可跟結婚誓詞不一樣,恐怕要被何董找麻煩的。」
「哎呀,懷孕還要上班,那才是不知道疼人……」賈珂妍婉言幫腔,「再說組建家庭就是這樣,總得有人做出犧牲,生活是要磨合的嘛,沒準弗唯那時候想法也變了,對不對?」
「有道理,組建家庭就是要有人犧牲。」楚弗唯煞有介事地點頭,「但我膽子比較小,還是別人壯烈吧。」
韓致遠語氣徐徐,態度卻格外強硬:「唯唯有自己的想法,生或者不生,調動或者不調動,都由她來說了算,不管是家裡的事,還是公司的事,我們都沒有發言權。」
「致遠,家裡的事就罷了,但公司的事可不是這樣。」韓旻熊蹙眉,厲聲道,「品牌轉讓時就沒打招呼,但涎玉齋有多少老員工,總不能真讓他們寒心吧。」
「開公司可不是一言堂,好歹是百年的品牌,要聽聽底下人意見!」
韓老爺子一拍桌子,喝道:「行了,吵吵什麼。」
全場安靜下來。
韓老爺子嘆息:「這件事容我想想,沒法立馬就敲定。」
飯後,餐廳的珍饈都被撤下,所有人轉移到客廳,三三兩兩地喝茶。
楚弗唯和韓致遠坐在沙發上,賈珂妍和韓暌擠在茶桌邊,唯有韓老爺子和韓旻熊不知所蹤。
「呦,還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了。」楚弗唯用叉子戳起一塊水果,擠眉弄眼道,「剛剛的演技不錯,連我都要感動了。」
她都要敬佩他的超常發揮,為了跟韓旻熊爭權,完美出演男德丈夫,恨不得拍案而起,跟傳統派長輩爭個你死我活。
「你可長點心吧,如果不打掉賈鬥途,拿到了涎玉齋,也只剩下空殼。」韓致遠望向露臺方向,冷聲道,「我猜爺爺待會兒就要來找你做工作了。」
他對涎玉齋的盤根錯節早有體會,恆源集團遲遲無人能完成內部改革,背後都是有原因的。
名義上,楚弗唯已經擁有絕對的控制權,但韓旻熊特地在今日提起此事,恐怕就是要用韓老爺子來壓人。
果不其然,韓旻熊從露臺回到客廳,韓老爺子緊隨其後,沒人知道父子倆私下聊了什麼。
韓老爺子的目光逡巡一圈,落在沙發邊的小夫妻身上,招手道:「弗唯,來陪爺爺說說話。」
「來了。」
楚弗唯站起身來,韓致遠則沒有動。
露臺跟客廳相連,經過精緻的門欄,視野豁然開朗。
清新的空氣湧入鼻尖,夾雜著清淺的花香,寬廣的平臺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花盆,還細緻地搭起木架,讓碧綠藤蔓往上爬。
韓老爺子瞧她興致勃勃地擺弄草葉,和煦地笑道:「好長時間沒來,是不是變樣了?」
楚弗唯圍著漂亮的盆景打轉:「真好看。」
「人年紀大了,愛養花花草草,你喜歡就拿回去一盆。」
她倒也不客氣,應道:「行,待會兒讓韓致遠裝車裡。」
「就喜歡你這乾脆勁兒,不掃興!」韓老爺子撫掌讚嘆,「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來我們家裡玩兒,玩兒到最後捨不得走,我開玩笑讓你留下來,你跟我說什麼來著。」
楚弗唯面露好奇:「說什麼?」
她童年時確實常來別墅,但早就遺忘大部分事情,只記得跟韓致遠在附近比賽過騎腳踏車。
韓老爺子笑呵呵道:「你跟我說,『遺囑只寫我名,我就留在這裡,主要我是獨女』。」
「……還有這事兒?」
「我當時就覺得,你可太有意思了,沒見過這麼敢說話的小姑娘!」
韓老爺子開懷大笑,楚弗唯卻面露赧色,沒料到她以前吃了熊心豹子膽,童言無忌都敢跟韓致遠、韓旻熊搶家產,還當著老爺子的面要求立字據。
「可惜了,我們家很少有敢說真話的人。」韓老爺子負手而立,環顧自己的花園,嘆氣道,「不是不說話,就是說假話。」
楚弗唯不言,靜靜地盯著韓老爺子,仔細觀察他的黑髮及白眉。
她在婚禮時就發現一件事,老爺子的頭髮早就白了,但他卻固執地不肯服輸,總是認真將其染黑,只有斑駁花白的眉毛,暴露歲月流逝的跡象。
他逐漸衰老,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