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沉睡,星輝撒下一層輕紗,籠罩和衣而臥的二人。
楚弗唯喝了點酒,沐浴後臉龐微燙,精神反倒亢奮起來?。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又聽不見身後的人的聲音,冷不丁道:「韓致遠,你在麼?」
他躺下後,再沒有多餘動作,連呼吸聲都極輕,就像消失一樣?。
她突然想出聲喚他,一如夏令營的夜晚,確認身邊的同伴還在。
浩瀚無垠的穹頂之下,她並非孤獨直面自身渺小,感嘆於星羅雲布、宇宙浩浩。
黑暗中,好半天沒人回應,直到她誤以為他都睡著,才?聽到熟悉的低沉男聲,刺破夜幕的無窮寂寥。
「幹什麼?」
韓致遠沒有轉身,依舊背對著她。他筆直地側躺,腦袋枕著手臂,其實睡不著,始終睜著眼。
儘管他們想法純粹,但總歸不是?童年了。
濕潤的空氣,似有若無的香味,窸窸窣窣的響動,韓致遠試圖轉移注意力,不去關注她頻繁往復的動作,卻依舊被?她的吐息侵擾,遲遲無法睡眠。
屋裡過於安靜,她深吸一口氣,都像在他耳邊,氤氳繾綣酒意。
「沒事。」楚弗唯得?到答覆,她頓時踏實,安詳地閉眼,「知道你沒斷氣,我就放心?了。」
韓致遠:「?」
翌日,楚弗唯在清晨日光中醒來?,卻發現床上只有自己,連帶旁邊的枕頭?不知所蹤。她已經佔據大床正中央,肆無忌憚地張開手臂,甚至對角線般斜躺著。
楚弗唯四下張望,看到長榻上的韓致遠,奇怪道:「你怎麼在沙發上睡的?」
明明說好一人一半,他還挺謙讓,悄悄離開了。
韓致遠從榻上起來?,此時衣冠不整,顯然也是?剛醒。他額頭?碎發凌亂,神色略顯陰沉,咬牙道:「你昨晚把我踢下來?了。」
他不料她睡姿那麼差,沒準是?酒精作用,睡得?還特別沉,直接飛踢自己!
最初,他挨一腳就躲開,又往旁邊躺了躺,給她讓出些空間,此人卻得?寸進尺,追著自己狂踹,恨不得?使出畢生絕學,將?他當沙袋摔打一頓。
他一度懷疑她整自己,最後確認她真睡著,才?被?逼無奈換地方?。
「真的假的,難怪我一夜好夢,睡得?特別香。」楚弗唯沾沾自喜,「看來?我沒散打天賦,該學跆拳道才?對。」
「……」
經此一役,韓致遠不管外人看法,果斷又開了一間房,說什麼都不搭理?她了。
楚弗唯倒是?神清氣爽,帶著設計部開會去了,健步如飛,神采奕奕。
韓致遠卻眼下泛青,絲毫沒有精氣神,灌了一杯黑咖啡,才?勉強提起勁來?。
兩人天差地別的精神狀態,也被?其他下屬看在眼裡。
前臺得?知要?求,同樣?滿頭?霧水,一邊操作電腦,一邊疑惑發問:「為什麼又要?開個房?」
旁人嘶了一聲,似乎難以啟齒,委婉道:「我看韓總睡得?不好,果然還是?剛結婚,害怕耽誤工作吧。」
第17章
淮城, 創意文化區內小樓林立,遊客經過狹窄曲折的小巷,時常能瞧見懸掛的木匾, 鐫刻龍飛鳳舞的字型?。
外有匠心,內有乾坤, 就是吳含松非遺工作室給人?的第一印象。
叮叮噹噹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隨著匠人?們用力地敲擊, 金板逐漸延伸擴充套件,再經過精細的鏨刻,金器上的圖案栩栩如?生。
「看看怎麼樣?」吳含鬆放下鏨子, 吹了吹金器表面?,將其遞給甘姝瑤, 「是這?個?意思吧。」
甘姝瑤雙手捧著樣品,她神情激動, 讚嘆道:「吳老?師名?不虛傳,超乎我們的想像。」
陳浠和李仕勛躲在甘姝瑤身後, 他?們探頭欣賞絕美的金器,又偷偷取出設計圖對比, 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
設計師最絕望的瞬間, 無疑是繪製設計圖, 卻被告知做不出來。
但吳含松的手藝爐火純青,跟他?們圖上畫得分毫不差!
吳含松和煦道:「哈哈,可惜你?們誇早了, 我做這?些是沒問題,但有幾張設計有難度。」
「您是覺得設計不合理麼?」甘姝瑤忙道, 「如?果您有什?麼建議,我們也能調整圖紙。」
設計和製作通常都?要有磨合過程, 許多設計師繪圖時想得很好,但實際操作出來卻不是一回事?,沒準要經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