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闕不解溫珣為何是這種表情,“怎麼了?三十萬兩有什麼問題嗎?”
溫珣苦笑著將算好的帳推到了秦闕面前:“王爺,若是我們不去幽州,三十萬兩養活部曲和僕役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端王府產業雖少,至少有田產,有房屋,王爺辦差還會有獎賞。可是從現在開始,田產房屋都要重新置辦,王爺您也沒有額外的獎賞了。”
“我算了一下,順利的話,我們一行人走上四十多日就能到封地了。按照現在糧食的價格,一兩銀子能買四擔糧食。端王府三千部曲加上隨行的僕役和部曲家眷,人數已經超過五千人。每日消耗的糧食就有上百擔,這一個月中,只是人的吃喝就需要花去上千兩銀子。”
“我們還有馬匹,牛羊,它們也要吃喝。前行路上難免遇到困難,到時候都需要真金白銀來擺平。更何況最花錢的並不是糧食……”
後面的話,溫珣就不多說了,秦闕比他清楚,一個裝備精良的部曲有多耗錢。
聽完溫珣的話,秦闕也開始惆悵:“哎,若是先前能省一些就好了。前些年我攢了不少軍功也得了不少賞賜,若是能省下來,也是一大筆錢。”
錢到用時方恨少,端王爺瞅著賬本上的三十萬兩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秦闕聽見了吳伯的腳步聲,抬頭看去時,就見吳伯手中抱了個木盒子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王爺,老奴並非有意聽你和王妃的對話,只是正巧走到門口,聽了一耳朵。”
吳伯將木盒子放在了案桌上,推給了秦闕:“這些年老奴也攢了一筆,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若是能幫上忙,就再好不過了。”
盒子中裝了滿滿一盒銀票,這些銀票的金額大小不等,最下面的一張銀票年代有些久遠了,竟比秦闕的年紀還要大。吳伯搓著手,眉眼間透露著一絲驕傲:“這些銀票來路都是乾淨的,裡面有一大部分都是王爺您給老奴的,足有兩萬三千兩呢!”
秦闕撫摸銀票,指尖下的這張面值兩千的銀票他有印象。那是前些日子他平叛歸來,聽說吳伯生了一場病,留給他用來治病的錢。這被摩挲得都快包漿的寶貝盒子中裝著的是吳伯的養老錢,秦闕輕顫,堅定地合上了盒子:“我不收,吳伯,這筆錢我不要。”
吳伯當場就急了,頭髮已經花白的老太監一著急聲音就會變得尖銳:“怎麼能不收呢?!這就是給你攢的呀!王爺,王爺你是不是嫌棄老奴年邁?不想帶老奴去幽州?”
秦闕沉默了,他確實有這個想法。幽州那邊的情況他都摸不清楚,現在自己都沒穩定下來,何苦讓吳伯跟著自己受罪?再說了,他的這套宅子是聖上賞的,即便去了幽州,房子也依然屬於自己,吳伯留在這裡繼續當他的總管挺好的。
秦闕深深看向吳伯:“吳伯,長安總要留人……”
吳伯早就防著秦闕這一手了,他急切地說道:“王爺說的是宅子的事情嗎?您放心,老奴已經尋好人選了,一定給您照顧得妥妥的。王爺,老奴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年了,有生之年只想跟在你身邊,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王爺能應了老奴嗎?”
說到最後,吳伯話音中已經帶了哭腔。彷彿秦闕不帶他離開,今日他準備就在這大殿中嚎啕哭上一場。
秦闕還在遲疑,就見溫珣笑著起了身:“吳伯當然是要隨著我們一起去的,吳伯年紀一點都不大。有您在身邊,王爺和我都放心。”
吳伯咧了咧嘴角,眼中的淚還沒消散,就已經笑出了聲:“哎,有瓊琅這句話,吳伯就安心去收拾東西了!”
秦闕:……
秦闕抬起眼簾後背靠在了椅子上,他雙手抱胸,冷笑一聲:“溫瓊琅,你能耐了,現在能幫我做決定了?”
溫珣笑了笑:“先前你外出平叛,京中有傳言說你受了重傷。吳伯一聽險些沒暈過去,後來大病一場,人消瘦了不少。吳伯上了年紀,不忍和你分離,你若是擔憂路上辛苦,我會想辦法照顧好他。”
說完這話後,溫珣笑容更加燦爛:“而且,王爺也不想和吳伯分開。這個時候,一家人還是不要走散得好。”
秦闕聞言沉默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也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