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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夜的十頁

分房睡的事情。

那會是剛從謝家搬出來的第一年,地下室很小,只能把兩張床放在一起,他們睡在一間房。

祝也蕎睡覺不安分,怕打雷的天氣,一打雷她就要爬到他床上,嘴裡嗚咽地流眼淚。那時候小呢,性別意識還不怎麼濃,謝京拙沒辦法,就伸出一隻手讓她枕著。

她就不哭了,腦袋縮著特別乖。

睡在一間房一年祝也蕎大了,謝京拙覺得這樣不行了。祝也蕎七歲那年他們就從地下室搬到便宜的小區。開始分房睡。

夏天四十度高溫的頂樓,洗完澡沒兩分鐘汗珠就滾下來,浸透身體。

剛開始分房那天,祝也蕎不肯。說什麼也要跟他一起睡,她眨巴著眼睛,說為什麼好端端地就不能睡一起了?

謝京拙耐心跟她解釋說她是女生,他是男生。解釋了好久,祝也蕎也說不通,紅著眼睛說,哥,我就想跟你一起睡,可不可以呢。

謝京拙面對哭得梨花帶雨的她,心很容易就軟下來。

但這事不行。之前睡一間房是因為沒錢,再加上小,倒也咬咬牙還能勉強睡著。而且除去打雷時,兩個人肢體也沒怎麼接觸,各睡各的。

他比她大,得做決定。

都這麼大的人了,哪能再睡一起?

所以對著一直在鬧的祝也蕎,謝京拙絕不鬆口,只說一定得分房。

謝京拙以為她鬧兩天就好了,沒想到一向溫和乖巧的小女孩流著淚再三拒絕,小手拉著他的衣角使勁搖晃,怎麼說也不願意分開。

就好像有戒斷反應似的。一連鬧了很久,外邊不打雷也爬到他床上,抓著他衣角不鬆開。

那是謝京拙第一次做壞人,她來一次,他就趕一次。

趕著趕著她後來就不上床了,只一個人單獨站在門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聲也不出,眼眶好紅。

謝京拙對誰心都狠,唯獨對她狠不下來,但這件事除外,他知道她站在門口,就當沒看見。

站著站著祝也蕎可能知道分房睡不是她撒會嬌流個眼淚謝京拙就會心軟的事了,可縱然知道,她後面也還是鬧了很久。

好像足足有兩個來月吧。分房睡才極艱難地成功。

……

回憶來得突如其來,外面窗簾特意沒拉上,深紫色的閃電頻繁,那架勢烈得像要劈下來似的。

謝京拙心繫祝也蕎,抓抓頭髮推門出去,撞上走到他臥室門口的小姑娘。

她穿了套白色睡衣,兔子的印花。養了這麼多年身形還是瘦弱,跟小兔子差不離。

謝京拙:“找我?”

“嗯,”祝也蕎推開謝京拙的門,徑直走了進去,細聲細氣地像沒睡醒:“找我哥。”

謝京拙凝怔一瞬,抓住她細瘦的手臂,眉頭擰緊:“現在大了啊祝也蕎,不能睡一起。”

“沒有,”祝也蕎搖頭:“我知道。”

謝京拙:“那你進我房比進你自己房還利索?”

“我是想問你要一件外套,”祝也蕎指了下外邊的雷鳴天氣,軟和道:“我害怕。”

“要我外套幹什麼?”謝京拙問:“穿上就不害怕了?”

女孩子真的點了點頭:“對。”

夜漸深,雷電的動靜大得很,是有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惡劣天氣。

謝京拙覺得奇怪但又勉強能理解,轉身去衣櫃找了件洗過的外套給她:“什麼怪癖。”

祝也蕎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實話實說:“聞到你的氣味就沒那麼害怕了。”

謝京拙:“胡說八道算你有一套。”

“真的,”祝也蕎抱緊他的這件衝鋒衣外套:“也許是小時候跟你睡過一間房吧,我一直記得你的味道,聞著就安心。”

“長大了就別提那會的事了,”謝京拙淡道:“忘了吧。”

“忘不了。”

“現在你也知道自己當時有多無理取鬧了吧?”謝京拙睇著祝也蕎:“足足鬧了那麼久。大了就覺得羞了吧?”

“沒覺得羞,”祝也蕎聲音很小很小,伴著雷轟聲:“只覺得你狠心。”

她不知道該怎麼樣描述自己對於分房睡的心理路程。

感情夾雜太多,其他的一些被所有人認同的東西就少了很多。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標榜真理的的話,可這些話,一定就是對的嗎。為什麼一旦違背了,就要被按上不聽話的標籤。

祝也蕎七歲那年被迫和謝京拙分房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