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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的五頁

祝也蕎被謝京拙趕去臥室寫作業。

約莫六點,負責一日三餐的阿姨做好飯。

收到謝京拙訊息,她撂下筆來吃飯。

阿姨姓李,為人和善,對她很好。

祝也蕎彎眼角打招呼:“阿姨好。”

“小蕎好,”李澤芬站在餐桌旁,笑得眼眸彎彎:“來吃飯吧,今天阿姨做了很多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祝也蕎掃了眼餐桌上的菜。

紅燒茄子,芹菜炒牛肉,水煮肉片,紅燒鯽魚,果然全都是她喜歡吃的。

祝也蕎開心地抱了抱李澤芬:“謝謝李姨。”

“喲,這孩子,我穿著圍裙呢,”李澤芬抬起手:“待會弄髒你衣服了。”

“不髒。”祝也蕎說。

“您讓她抱,”謝京拙洗完手從衛生間出來,側了眼祝也蕎:“去洗手。”

祝也蕎笑著嗯了聲,踩拖鞋溜去客廳的衛生間。

“小蕎這孩子可真招人喜歡,”李澤芬看著女孩子的背影,對謝京拙笑了笑,“好乖的。”

謝京拙哼笑一聲:“乖是乖,就有時候挺笨的。”

李澤芬:“小蕎聰明著呢,很懂事。”

“懂事沒什麼好的,”謝京拙說:“李姨您不懂,蕎蕎前幾年跟著我一直過得很苦。”

以前那些日子太苦了,祝也蕎六歲那年剛過完生日,謝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幾乎是破產的狀態。父母跳樓後,祝也蕎就被迫跟著他從謝家出來,搬到潮溼的地下室暗無天日,陽光怎麼撒也撒不進來。

祝也蕎本來留了一頭濃密的烏髮,可惜冬天的地下室溫度太低,頭髮很難幹,謝京拙兩天給她洗一次頭髮,晚上要吹很久才能乾透。

他倒也沒嫌煩,只是上一年級的某天回來,祝也蕎的長髮變成了很淺的短髮。

男孩子的那種。

祝也蕎愛漂亮,平時最喜歡那頭好看的長髮。

謝京拙愣住了,問是不是有人欺負她。

“沒有,”小祝也蕎搖搖頭,牽住他的衣角,一臉真誠地說:“你給我的零花錢我全攢起來了,剛去理髮店理了個頭。”

謝京拙問為什麼。

祝也蕎說剪了短髮以後哥哥就不用晚上給她吹那麼久的頭髮了。

哥哥累,每天要忙到很晚才回來。

那會是真沒錢,兩個人小,謝家關係太亂,沒親情可言,清算後的財產全被其他人瓜分,他們一分錢都沒落到。

還是等謝京拙長大了,十幾歲的時候,才爭回爸媽留給他們的錢。

所以謝京拙上小學就在打工,人小,也沒幾個地方敢要。每天忙到很晚才回來。

到現在他還記得祝也蕎那時候說的話。

她彎著月牙似的眼睛:“哥哥我現在剪了頭髮自己就能洗,你可以多睡一個小時的覺啦。”

謝京拙嘴上沒說什麼,實則心軟得跟水似的。祝也蕎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把頭髮留成和一年級那年的一樣,他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剪了。

每兩天就心甘情願給她洗頭髮,洗得香香的,很好聞。

當時搬到的便宜小區是頂樓,很熱很熱。謝京拙記憶裡最深的一個畫面就是祝也蕎洗完澡,穿上她那條白色的裙子,個子小小的在天台上晾自己的貼身衣服。

晚霞從天上披到地面,粉紫交融,叫人辨不清顏色,只知道很漂亮。是真漂亮啊那時候的夕陽,燥熱的風吹起她的裙子,跟晾曬好的衣服翩翩起舞。

空氣裡纏繞著清香的甜味,沐浴露和洗衣粉都是買的廉價的,卻絲毫不妨礙真的很香。香到身體裡面,融進血液中。

他們在頂樓住了七年,祝也蕎初二那年搬到現在住的別墅裡。

一晃這麼多年就過去了,謝京拙覺得她跟著他吃了很多苦,他沒有盡好當哥的義務。

……

謝京拙被停課一週,祝也蕎這七天過得很不開心。她念走讀,每天最大的念頭就是盼著下課,好回家跟他見面。

說出來也很奇怪,明明都跟謝京拙住了十幾年,她好像還是嫌跟他呆一起不夠多似的。見不著面就心底空落落的。

停課的七天很快過去。

週一,祝也蕎歡天喜地跟謝京拙一塊去上學。

車廂後座,挺闊的男生長腿放不下,懶洋洋坐著。一大團影子攏在祝也蕎身上。

他覷見她笑容滿面,眉頭皺起來:“這幾天沒跟你一起上學,揹著我早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