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聽他的語氣來說,感覺丁玉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旅途。
「還以為你把我們都遮蔽了,」煙叔開口, 「不過確定要在不簽合同的情況下再拍一單嗎?給你的報酬可能會比正式員工的要少。」
想到他之前所說,要參加連城娛樂的模特選拔,煙叔覺得他身上的錢或許有些捉襟見肘。果不其然,對面沉默幾秒,依舊是含糊不清的再說吧。
並沒有想在電話裡過多商討, 煙叔看了眼空閒約時間, 便讓丁玉來工作室。起初他並沒有將青年聲音的異常放在心上,等到丁玉來工作室時,煙叔差點被面前站著的人嚇了一大跳。
今天並不是工作日, 所以工作室人很少。攝影棚更是極其安靜, 小半個籃球場大的空間只有煙叔與丁玉兩人。
以往即便丁玉面色再怎麼蒼白, 也不至於現在整個人都空蕩蕩,像是被抽去精氣神,只剩骨頭架子站在那裡。
煙叔形容不上來青年帶給他的感覺,如果不是還能從那雙桃花眼認出來是丁玉,他都要以為面前來了個陌生人。
雖然青年之前也瘦, 但卻沒有瘦的連肩膀上的骨頭都清晰可見, 最小碼的衣服都被他穿成寬鬆版。
只是目光單單往下一掃, 煙叔便注意到他腰帶已經繫到了最後的孔上。
「你絕食了?」
最近他沒有跟丁玉保持聯絡過,所以自然不知道李墨安離開的事,他示意丁玉過來讓他好好看看。
等到人抬腳,煙叔才注意到他連步伐都變得飄忽,整個人脆弱的風便能把他吹倒,又或是手指便能把他的手腕捏碎。
「就算模特需要控制飲食,但你也控制有些過頭了,」煙叔伸手握住丁玉手腕,發現手指還能再碰到虎口,「現在瘦的都不好看。」
其實這句話有些違心,即便是再弱不禁風,丁玉也能撐得起那股勁兒。如果先前說他是迎春花的熱烈,現在是經歷過一夜暴雨後掛在枝頭的西府海/棠。
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如果再穿上長袍,他活生生的就像是從江南煙雨裡走出來的朦朧公子。
但是這種瘦已經是不正常了,煙叔剛鬆開他手腕,卻意識到青年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煙叔抬頭對上那雙桃花眼,卻發現裡面一絲亮光皆無。
潛意識告訴他聯絡不上丁玉肯定是出了大事,煙叔沒有立馬詢問,而是用自己方法旁擊側敲。
「今天全員都出外景來著,」煙叔邊除錯攝像頭邊跟丁玉搭話,他隨手指向衣架,「從你右手邊起第三件外套,你直接穿上試試。」
從出家門開始到現在,丁玉宛若只會對指令起反應的機器人,只有命令才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煙叔說的衣服是件撞色外套,袖子上都是稀奇古怪的長條,胸前的圖案像是小狗,又像是小貓。
圖案不斷變化著,就像丁玉現在也看不透的心。
雖然模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小碼,丁玉穿上卻有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可笑感。
他肩膀是能撐起衣服的平肩,胳膊兩邊基本上沒肉,就剩兩根直愣愣的木棍戳在那裡。所以連袖子也撐不起來,空蕩蕩飄在半空中。
煙叔只是一打眼便知不行,如果是拍一些古裝或是民國風格,丁玉這個身材雖算得上偏瘦但也還可以,國潮必須有肉、有血氣才能撐得起來。
「你最近開始節食減肥了?」
他打探丁玉近況,可得到的永遠只是人沉默著搖頭。
見丁玉不想講話,煙叔隨意拍了幾張放到螢幕上:「你覺得現在這樣好看嗎?雖然模特要求是瘦,但你這已經稱得上病態了。」
他似乎找到些力氣站直身子,而不是彷徨尋求躲藏起來的地點。
看著螢幕裡的照片,丁玉也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他現在模樣。如果不是攝影棚的燈光明顯,他以為是哪個片場裡的餓死鬼跑了出來。
覺得煙叔的話有幾分道理,他也沒吭聲,默默脫下衣服將其掛好。
「按理說,你那個弟弟也不可能放任你這麼折騰自己。」
對天發誓,煙叔這句話壓根就是無心之舉,當注意到面前青年眼睛慢慢變紅慌了神。
別看煙叔長得滄桑,還有脾氣不好,他最害怕的便是別人哭。尤其是害怕長得好看的人哭。令他們有一種梨花帶雨的美感。
不是煙叔討厭,相反的他最喜歡這種感覺,他總不能在人哭泣的時候,拿著攝像機對人咔咔拍來拍去吧?
這種想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