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憂太說道。
【人如果只為了自己的慾望而生存,心就會腐壞。】
那副神情,幾乎和千年前的身影重合了。
啊啊……
哈、哈哈。
烏鷺咬緊牙齒,勾起了嘴角。
“你,是藤原的後人?!”
無法原諒。
朋友和戀人,可以被那麼稱呼的人,早就不存在了。
就連想要得到的自我、想要被肯定的那份執著,也被人輕易地碾碎。
就算是【烏鷺亨子】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為了讓她成為替罪羊,所以才得到的東西。
她因為受肉、眼白變成黑色的雙目睜大,漂亮的臉頰因為怒意而泛起青筋,
“你這樣的世家子弟,又懂什麼!”
生下來就有自己姓名的人,生下來就有天分和地位的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
因為心有不甘,才會在被冠上屠戮族人的罪名後,選擇再來一次。
可是即使如此,在死亡之海的第一次人生,她還是沒能游到盡頭。
乙骨憂太甚至沒有取她的性命。
“留著跟自己廝殺過的人一命,你根本什麼都不清楚。”
烏鷺碰了碰斷掉的那條手臂所在的虛空,低聲道:“到極限的是你。”
這樣的乙骨憂太,和千年前的那些人一樣。
烏鷺已經看得到自己和他們的結局了
。
在兩面宿儺的面前,這種程度就已經是極限了……無論多絕望,多痛苦,他們都沒有辦法贏的。
兩面宿儺最後,是在土中活埋了自己、成了即身佛而死。
善惡在世界中顛倒、混亂,變成無序的混沌。
乙骨憂太什麼也沒有說。
沒有指責,也沒有說那些踩在她雷點上的話。
“你不反駁嗎?”
“不……我沒有辦法反駁。無論說什麼,對你來說都是傷害。”雙眼帶著青黑眼圈、清雋的面容有些蒼白的少年溫和地說:“請忘了吧。”
嘖。
……這不就更像了嗎。
烏鷺躺在地上,連懸浮在天空的力氣也沒有,好像被水面打溼了翅膀的、狼狽的鳥。
直到天台的門被人推開了。
“嘎吱——”
“憂太……啊。”
紅梅色的眼睛,從上方看了下來。
她低著頭,黑色的長髮有一絲從耳側滑落,在空中晃了一下:
“……烏鷺?”
“……”
“…………”
烏鷺亨子腦子裡嗡的一聲。
為什麼?
大概頓了數秒,她下意識抓住天空,擋住了落在夢子身上的陽光。
“謝謝你。我沒事的哦。”
夢子從她的術式中探出頭,臉頰被陽光照耀成溫暖的顏色,露出了讓人暈頭轉向的笑臉。
“你平安回來了呢……烏鷺。”
“……”
或許是因為傷口的疼痛,烏鷺輕微顫抖地抽了口氣。
深秋的午後,廢墟里還殘留著血和灰塵的氣味,咒力的殘穢佈滿了空氣,把陽光折射成一種幻夢般的色彩。
樹枝重新浮到了水面。
烏鷺問:“你被藤原和五條復活了嗎,夢子?”
乙骨憂太是藤原的後人?還是說轉世?
不然的話,為什麼現在還會見到這兩個人?
為什麼還可以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你會……
刺痛的感覺,好像從斷臂一直蔓延到胸口,變得格外難以忍受、必須喘息起來。
“嗯?不是的。”
夢子蹲在她身邊,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條疼痛到不停喘著氣才能忍受的斷臂,痛苦就迅速地消失了。
“雪鵺已經死了。”
她說道,聲音很輕。
……
平安時代的事,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但是又好像只是過去了短暫的幾天而已。
乙骨憂太很體貼地把空間留給了她們,安靜地坐在不遠處,雙眼始終注視著夢子。
烏鷺亨子怎麼看他都很不順眼。
“那傢伙真不是藤原家的人?”
她皺緊了眉毛,像是吃到了討厭的東西:“你真的總是會被奇怪的傢伙包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