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而神秘的點點軌道靈光透過晶瑩剔透的水晶窗灑落在車箱內,每一個角落都雨露均霑,斑駁陸離。光影交錯間,在靠近車窗的角落,如同疊羅漢的屍體堆裡,隱隱露出兩抹烏有國特有的鮮豔藍綠色,這兩抹不同尋常的配色,在周圍灰白的死人膚色中顯得格外顯眼!
細看之下,是一位身穿烏有國華服的妙齡女子。她正雙膝跪地,靜靜地趴臥著,頭上藍綠髮帶如蝶衣輕顫,雖華服染血,腥味刺鼻,但幾縷鮮活的活人氣息卻迎面而來……
“主公,匪夷所思啊!您說,這女人如何能逃過怪物襲擊?莫非那怪物不喜吃她內臟?是了,她定然身中巨毒,五臟早已爛透故此怪物嫌棄!不對,若如此,她為何仍有鮮活的活氣息?”
炎生華一面小心地挪騰著壓在那女子身上的屍體,一面絮絮叨叨,喃喃自語。
“是她?!”
那女子滿頭烏髮遮住了臉部,看不清容顏,但炎青雨只遠遠一眼掃過,便即刻認出她是誰,頓時,一種複雜的情緒襲上心頭。
他快步上前,急速撥開女子臉上髮絲,目光停在髮絲下一隻纖纖玉指上,果然,那玉指與旁人有異,左手小手指形同枝丫!
是米粒!
指尖上多生的一枚小小六指驗證了他的猜想。與此同時,他注意到米粒身下還藏著另一隻小小手,心中震驚更甚。
“苦珠!”他不覺輕喚一聲,瘋了般一掌擊出。
紅光閃耀間,壓在米粒背上的屍體如同輕煙般消散,頓時,米粒身下蜷縮的一個小小身軀裸露在外。
“老天,她身下竟還有個孩子!”炎生華驚呼,連忙更加小心地將米粒從幼童身上移開。
幼童蜷縮著,臉色蒼白,淚痕未乾,鼻尖上掛著一枚黯淡的紅玉鼻環,雙眼緊閉,看似毫無生氣。炎青雨顫抖著手欲探其鼻息,卻被冷侵晴搶先一步抱起孩子。
“放心,他呼吸平穩,應該只是睡著了。”冷侵晴將孩子貼近自己的臉,溫柔地說。
“苦珠!”炎青雨如獲至寶地用臉摩挲著苦珠的小臉蛋,眼眶禁不住泛紅。
“他是苦珠!這麼說,這女人是米粒了,她心悅……”炎生華意味深長地偷瞟一眼炎青雨,心中暗道,“情債難還!主公啊,您又欠下一樁,唉!”
他不認識米粒,更不知米粒與炎青雨之間的愛恨情仇,但一個異國女子,不惜以纖細單薄之軀,拼死護得苦珠周全,這力量並非出自母愛,那定然是出於大愛了!而這份大愛的根源若非來自對炎青雨的愛慕,他找不到更好的出處!
“她心有大愛,真是有顆慈悲心啊!”不過,他察覺到炎青雨犀利的眼神,機智地閉上了即將脫口而出的不當言語,轉而對米粒救人的行為讚美起來。
“米粒著實不簡單,能以柔弱之軀,寶貴之命,換取一個陌生幼童的人生,這份勇氣與愛心,令人敬佩!”冷侵晴也順勢接過話頭,“所以,小華子,你還在磨嘰什麼?趕緊給她療傷啊!”
“回公主,不是小的不知輕重急緩,若米粒有救,小的早已出手。唉,”炎生華嘆口氣,“她五臟盡毀,真氣難聚,只剩一兩絲遊魂尚在,方才那鮮活的氣息,不過是……”
他瞅了一眼冷侵晴懷中娃娃,打住話。方才那鮮活的活人氣息是來自她身下娃娃,她早已失去脈搏,沒有氣息,胸口尚餘的兩絲若有若無的顫動,不過是在與她身子依依作別而已。
米粒情形,冷侵晴豈有不知?可是,她得借炎生華之口說與炎青雨聽不是?
畢竟,米粒曾是他心底的妹妹,倆人荒島之情,在他心底應是永生難忘!眼睜睜看著她死,眼下估計不會有什麼大的波動,怕就怕日後,若日後想起來自責,自責當時未出手救治,那可是一輩子不得安寧!
“由她去吧。今日悲劇也是她咎由自取。”冷侵晴心中所慮自然瞞不過炎青雨,他望眼米粒,冷冷說道。對米粒,他有恨有痛,眼見她如此下場,心下不是滋味,但斯人已逝,更應珍惜眼前人。
他迅速收拾心緒後,天生的敏感即刻上線,警覺立生!活人要是上了“祭臺”那是斷無生還可能,米粒莫名出現在車內,大機率是,她在車子返回途中偷偷跳上了車。
不過,車廂封閉,她又是如何上的車?眼下沒有任何線索,暫且存疑,先來看看已知資訊。
她身上經脈俱碎,顯然對手內力驚人,這絕非胡突所為!若先前推斷有誤,劫走苦珠不是胡突而是一絕頂高手,那米粒與其交手,斷無機會成功帶著苦珠逃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