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自己錯了有那麼難嗎?
重頭來過有那麼難嗎?
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什麼要放棄希望?
「你有想過我嗎?」蕭席問她,「你想過讓我眼睜睜地把你送走的絕望嗎?」
乾蕾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仍舊固執,「手術有風險啊,這是我自己的命,我決定怎麼樣就怎麼樣。」
「那我呢?我從小到大就沒被你好好愛過,我就不配得到你的愛嗎?」蕭席近乎怒吼。
乾蕾搖了搖頭,「你只要別變成我這樣就好了,如果我死在手術臺上,你會更可惜的,不是嗎?」
「我不會可惜,」蕭席說,「如果可以,我真想趁你睡著了把你推進手術室。如果一切順利,你醒來之後可以打我罵我,可以跟我斷絕關係,但是讓我什麼都不做地看著你死,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喻沐楊走來給他擦淚。
握著喻沐楊的手,蕭席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做手術吧,求求您了。」蕭席說。
乾蕾閉了閉眼,只覺得很累,沒再說話了。
蕭席要去外地參加研討會,需要離開一個禮拜。
喻沐楊怕他擔心,說會幫忙照顧乾蕾,白天工作忙,就拜託田媛過去陪陪她。
蕭席沉默著收拾衣服,沒有搭腔。
「別這樣嘛,」喻沐楊扶著肚子走到他身邊,「我和我媽媽也會盡力勸她動手術的。」
蕭席取出兩條襯衣,機械地疊好,塞進行李箱裡。
「蕭席……」喻沐楊有些茫然,他理解蕭席的難過,但猜不出這之外的心思。
「我很害怕,」蕭席終於側過身,抱住了他,「我怕我媽媽真的就這麼走了。」
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蕭席將頭靠在喻沐楊的肩膀上,緊緊環著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知道必須要讓她動手術,可她根本不聽我的。」
喻沐楊也鼻酸,乾蕾的始終如一的固執一直是套在蕭席身上的枷鎖,哪怕他再清醒,也從來沒有從這道枷鎖裡解脫出來。
有了愛人的庇佑,蕭席縮在喻沐楊的肩頭哭了好久,喻沐楊站得有些腿麻。
忽然,他猛地一顫,退後半步,驚訝地瞪大眼睛,「剛才,是不是寶寶動了?」
喻沐楊趁勢坐下,雙腿血液開始回緩,「嗯。」
「寶寶真的動了嗎,好活潑啊,」眼淚瞬間收住,蕭席蹲下來,把頭靠在喻沐楊的肚子上,「小葵,再動一動。」
雙手撐在身後,喻沐楊仰著頭笑,「你以為孩子是什麼聲控玩具啊?你說動就動?」
話音剛落,肚子裡的小肉球滾了一下,在他的肚子上製造了一個小的凸起。
「真的動了!」蕭席感覺新鮮,仰起頭看他,「它活動的時候,你會感覺疼嗎?」
「那倒不會,就是會感覺面板被抻了一下。」喻沐楊順勢摸了摸肚子。
「那我現在跟它說話,它能聽到嗎?」蕭席問。
喻沐楊看著他,寵溺地笑,「你說說唄,試試看。」
「好。」蕭席蹭掉眼淚,摩拳擦掌。
「小葵,我是爸爸,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爸爸明天要出差,你要安安穩穩地待在你小爸爸的肚子裡,不要胡鬧,不要讓他覺得太累了,可以嗎?」
喻沐楊睨看著他,有些鼻酸。
「爸爸只是暫時離開了,但爸爸永遠都不會放棄你,會一直待在你和你的小爸爸身邊。有好多人都期待快點見到你,你也要努力加油。」
忽而臉上溫熱,喻沐楊伸手觸碰他的臉頰,「別擔心,你會是個好爸爸的。」
蕭席的眼睛仍紅著,alpha的脆弱不加掩飾,坦誠地曝露在他的面前。
「或許,我也得學著尊重我媽的選擇。」
他牽起喻沐楊的手落吻,又吻了吻喻沐楊的肚子,「至少,我會努力成為一個老公。」
下班後,喻沐楊打車去醫院,在樓下買了束花。
走進病房,醫生正在勸說乾蕾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乾蕾擺擺手,一臉疲態,「不用了,不必麻煩。」
反正都是要死的。
臨走前,醫生又跟喻沐楊對了個眼神,請他也幫忙勸勸,自己真的愛莫能助了。
喻沐楊在乾蕾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乾蕾看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你工作忙,不要總往這裡跑了。」
喻沐楊笑笑,從一旁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