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人也算命大,車禍挺嚴重的,不過好在哥醫術高超,給救了回來。」
「那病人中間醒過一回,請求我那兩天每天幫他發個簡訊,他說他姑娘高考呢,發個簡訊讓她放寬心。」
逢宿現在從另一個人的口中聽當時的事,心裡有些異樣。
難怪高考前,她爸沒接她回家而是住校,她當時打了電話,都被她爸掛了,說是在上班不方便,她也就沒多想。
不過每天還都會收到簡訊,囑咐她吃好早飯,問她有沒有缺的東西。
「所以那些簡訊都是你發的?」
江念遠嗯了一聲,最開始兩條編完還問問他病人行不行,後面兩天就直接自己按時發了。
「我爸……他什麼都沒告訴我。」
「其實過了兩天他就從重症病房到普通病房了。」
「當時沒什麼人來看他,我反正也沒啥事,有的時候,就在病房陪他下過兩次棋。」
江念遠擰著眉,盯著一點,好似在回憶。
「他總是下著棋就唉聲嘆氣,不然就是整日的沉默。我就問他,有啥不開心的。他說他的工作,他說他做了個對他閨女不公平的抉擇,他說他沒辦法,他問我,我有沒有辦法。」
江念遠啞著嗓子笑了,低低的聲音卻在逢宿耳邊不斷迴響。
「我一個醫生能有個什麼辦法,能救的就救,不能救得,老天爺要帶走,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後來,他才明白他的選擇,確實對他閨女不公平,也確實沒有辦法。
「有人私下來找我,說這病人知道的太多了,讓我弄死他。」
江念遠搖搖頭,「呵,甭說我是醫生,他是病人。就算是我自己養的貓,給餵大了,哪還有往回給餵死的說法。我拒絕了,問我那病人到底惹了啥事。」
「我就是嘴欠,多事,可是有點不忍心看著每天給我發她自己每天趣事兒的小姑娘沒了父親。」
江念遠頓了頓,「那病人就是逢林。」
逢宿心尖兒一顫,猜到是一回事,知道結果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知道了,就沒辦法裝作不知道了。」
☆、我不走
「之後病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他們地方上文物局的小職員,工作是文物材料登記。有天,他發現倉庫裡的文物登記錯誤,件數也不對。」
「他很詫異,就和他的同事又仔細核查一遍,可這次又是對的了。他心中就存了疑惑,每日就暗中核查庫存,終於他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江念遠聲音幽幽地,讓人無端發涼。
「和他一起做登記工作的同事,在他倆調查過程中,透過更換文物編號和塗改文物資訊的方式,來麻痺他的視線。難怪他之前怎麼查都不對,只要和這個同事一起做,就能夠對的上資訊。」
室內只有江念遠的聲音,逢宿隨著他不斷地開口,汲取著關於她那些不知道的事情。
他講的這些,她都不知道。
「他就暗自裡觀察他的同事,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感到他同事後面是一個已經形成產業鏈的販賣網。」
「可估計就在他蒐集證據期間,被他同事發現了。」
逢宿深吸了口氣,「所以,我爸的車禍……」
江念遠彈了下菸灰,眸子裡似乎閃了絲不忍心。
吸了口煙,動作幅度偏大,鬧出了聲響好像在從這口煙裡汲取力量。
「是。這個世界不說非黑即白,可確確實實是存在正與誤。」
江念遠剛好一口煙抽完,扭過頭來和逢宿對視,眸光深邃,裡面似是一潭幽深的水。
「我很佩服你父親,他做的選擇不公平但是很對。」
逢宿覺得眼睛酸澀得發漲,內裡的東西不可控制地往外跑。
「那我爸怎麼突然就……」,逢宿抽泣著,說的話也磕磕巴巴,支支吾吾。
「他……不是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嘛?」
逢宿想不通,怎麼就那麼突然的離開了。
江念遠伸手把逢宿撈進他的懷裡,把小姑娘摟到胸前,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摩挲著。
「我前腳拒絕,那些人後腳就想了別的方法。」
「王海是我們科室的醫療技師,負責儀器這塊兒。」
逢宿聽到這,硬生生從江念遠懷裡鑽了出來,眼神死盯著江念遠,裡面似乎還迸發著光。
帶著絕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