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維安曾以為自己真正看透了時冽這個人。
但現在一切脫離了掌控。
她好像從來沒有認識真正的時冽。
原來乖張和謹慎能夠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
仔細想這些事情其實早就有蛛絲馬跡可尋。
譬如時冽來到帝都星不久便製作出好幾款風靡的機械,按道理來說這樣的能力不至於埋沒在混沌星一點風聲都沒有。
對其他人來說有可能才能埋沒不自知,可時冽哪怕資訊再閉塞她也是個能在任何環境中實現利益最大化的人,不可能任由自己過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不到十九歲的人。
她好像衝動,好像總喜歡挑釁別人,實則心思比任何一個上的人都要縝密。
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最終目標是什麼,她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每天把目標掛在嘴邊,卻沒有一個人看透她,所有人都認為她只是說說而已,以為她異想天開要去跟罪犯對拼。
連維維安自己對此都是半信半疑。
沒想到……
或許有一個人看透了。
維維安想起和蘇樂的那場對賭。
想來如果沒有那場對賭的話某一天時冽也會挖個坑讓她把古藍星系控制權拱手相讓,蘇樂太瞭解時冽了,他支援她的所有行為,所以提早為她做鋪墊,省去一件讓她費心的事。
他們是最好的搭檔。
維維安苦笑。
她可算明白最佳搭檔象徵著什麼。
「你願意信任我了?把這些都告訴我。」維維安語氣裡透露著說不出來的疲憊。
事情在掌控中和一切都是別人的安排是兩碼事,即便她一開始就做好了時冽獨立政權的思想準備。
「你是我的合作夥伴,這些東西你早晚都要知道。」時冽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是想告訴你,你們押寶押對了,不過嘛,我這塊寶大機率要脫離你的控制了。」
之前維維安以為她只是個沒有倚仗的學生,哪怕有遊行倦另眼相待也不過無根無萍,總有拿捏的辦法。
而且她縱容保皇派貴族試探的時候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
帝國親王永遠不會也不能對外人毫無保留。
看到千算萬算的維維安流露出憋屈的神情,時冽心情大好。
果然快樂就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才能實現真正的意義。
古藍星系獨立政權的那一天也要建立在所有試圖算計她的人的痛苦上才行,到時候這個訊息一定要全面反覆通知,讓每一個懷抱她「不能活著上任」想法的帝國貴族戴上痛苦面具。
單純精神勝利不夠,還得再收點利息。
這個事情要讓蘇秘書記上一筆,仇家太多得一個個收拾到位。
她如是想到。
「時冽。」維維安緩過神後抿唇,「你很強大,但是混沌星甚至古藍星系太小了,它可以是你施展拳腳的一個平臺,卻不該成為你繫結的舞臺,它太有限了。我再次誠摯邀請你加入帝國,你將成為比遊令烽更有影響力的存在,帝國的資源會為更年輕更有潛力的你傾斜。」
她冷靜下來後重新審視時冽的價值,迅速拋開博弈失敗的低沉,決定用更大的誘餌留下她。
欣賞和喜歡是發自內心的。
可她一直以來能夠信任時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方沒有背景,給出再大的利益也不心疼,她始終認為未來時冽會為她所用。
她縱容保皇派,確實存了稍微打壓時冽的心思。
卻不想今天被反將一軍。
不過她很快收起失態,丟擲更大的誘惑。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說要把時冽打造成帝國第二個遊元帥。
當時畫餅大於現實,現如今時冽用實力證明她絕對有這個能力。
時冽安靜地看著她,神情帶著無動於衷的平穩。
「維維安。」
她沒有再喊她親王殿下,此刻她們站在同一高度。
「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吧,我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裡。」
時冽推開窗子,凜冽的寒風捲起冰雪刺入面板。
飛船停靠的港口廢棄許久,基礎設施全部被雪覆蓋,冰冷,死氣沉沉。
維維安打了個寒顫。
「我當然不是非呆在一個地方不可,但是這個被所有人放棄的星系其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醜陋。」
時冽手心泛起瑩瑩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