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算是什麼壞事。
「好。」
宋向隅撂下手機後,顫抖著手從電話聯絡人列表裡將一串數字從拉黑列表裡放了出來。
凌晨的京城街道雖不至於荒涼,但也是人煙散去的時刻。他孤獨地在街道上狂飆,只有轟隆隆的引擎聲能夠刺激著他疲憊的神經。
半分鐘後,手機打通了。
男人的聲音剋制又激動:「宋向隅……你現在還好嗎?」
「你怎麼這麼問?」宋向隅微微低下頭,眼神卻是向上望去,審視一般的,「你在關注我的訊息嗎,裴牧川?」
他上熱搜的訊息應該還不至於傳遍大街小巷,他敢肯定——裴牧川一直在關注自己。
畢竟都能追著人跑到同一個小區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幹不出來的。
「是……」裴牧川頓了一下,「我看見微博熱搜了。」
「不是你做的吧,包括我弟的事情。」
宋向隅屏住了呼吸。
他好像很堅忍,連著他撥出來的氣息,鎮定的語氣,那層冰冷表情偽裝出來的保護膜,他身上的一切——看著都很堅忍。
但其實他脆弱得像是寒風中結出的冰花,別人一捻就碎了。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打給了裴牧川,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邊有這個動機做這種事情的人並不多。
如果是裴牧川做的,那麼他該放心嗎?放心他不會真的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宋向安,放心自己終於有了更合適的理由、更釋懷的心態去恨他?
明明宋向安在裴牧川手上才最安全,但是宋向隅下意識地想要逃避這個答案。
那一刻,他希望裴牧川說「不是」。
對方凝固住了三秒鐘,「你弟弟怎麼了?」
宋向隅的鼻尖酸楚:「他被人綁走了。」
「什麼?」裴牧川的語氣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你弟弟真的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晚。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那晚是我弟的男朋友,他在法國的男朋友,可是你不聽。」宋向隅的目光有些空洞,他本來也沒指著對方幫忙,他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確認裴牧川沒有參與這件事——至少他本人沒有參與,「我今晚上熱搜的事情,也跟你沒關係,是嗎?」
裴牧川聞言,洩了氣似的。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對方是來問罪的,不是為了求助的。
「沒有。我沒有理由做這些事情害你,但是我有理由幫助你。」裴牧川緩聲道。
「裴牧川,如果你有本事把我弟找到,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宋向隅的聲音有些絕望,「可是你能做什麼呢?連我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你又怎麼能知道呢……」
「你別急,」裴牧川笨拙地安撫道,「你先把具體的細節告訴我,你在開車是嗎?你現在情緒激動,別一個人在京城路上……」
他還沒講完話,宋向隅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電話結束通話的那一瞬間,他腳踩剎車,猛停在了道路邊。
他眼眶通紅,臉埋在方向盤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出道以來,宋向隅被捲入過不少紛爭,這五年,他在網上收到的謾罵詛咒讓他早就練就了強大的心臟。
他可以是空有其表的廢物,可以是不擇手段的賤貨,可以是人人唾罵的風塵浪子。
身世被曝沒什麼,就算是他同性戀的性向被曝,他也不至於崩潰成這樣。
他受不了的是,親手推他下地獄的人,在五年後繼續用同樣的下作手段,拿自己最在乎的人作威脅,逼他、壓榨他。
宋向安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他弟弟出了一點事,他該怎麼面對自己九泉之下的母親?
他大概只哭了一會兒,就被一個吵鬧的電話聲音給打斷了。
宋向隅迅速地抹了一把眼淚:「餵?」聲線還有些沙啞。
「宋向隅是嗎?」電話那頭是經過處理的聲音,雌雄莫辨,帶著幾分詭異的氣息。
「我是。」
「你弟弟已經被放回去了。」
那人忽然笑了一聲,笑聲有些陰沉。
「你是誰?」宋向隅沒有放下警惕心,「為什麼要綁架我弟弟?」
「讓秦家那位別找了,」那人不理會他的問題,「動靜鬧太大了不好收場。」
「你在把我弟弟綁走的時候有想過不好收場嗎?」宋向隅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