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歲的路行止更像是當年意氣風發的裴牧川。
宋向隅還記得自己見到這人的第一印象:和他太像。
那種攻擊性的長相,鋒利的眼神,好像一隻收起銳爪的狼崽,虎視眈眈地望著屬於自己的獵物。
宋向隅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一直對路行止有種奇怪的感覺。
不是好感,也算不上討厭……對方的眼神帶著目的性,宋向隅單純覺得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很不好受。
「小路。」他舉著手裡的吹風機,「外邊沒有插頭。你剛剛淋過雨,外面風大,小心感冒。」
路行止卻像沒有聽見似的,連頭都不回。
宋向隅擔心對方出事兒,疾走了兩步來到陽臺,「你……」
「向隅哥。」路行止的眼眶通紅,他舉起了自己的手腕,露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宋向隅心中一驚:「這是什麼……」
「你這兒有碘酒嗎?」他啞著嗓音,像是一隻被丟棄的流浪犬,尤其是他那收起鋒芒的眼神,更顯無辜,「對不起,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實在是……太疼了。」
宋向隅放下了吹風機,聲音也放軟了些:「再不處理傷口就要發炎了。」
路行止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宋向隅感覺自己惹上了個麻煩,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等等我,我這兒有小馬的醫藥……」
話還沒說完,宋向隅就被面前的人拽進了懷中,「對不起,向隅哥,麻煩你讓我抱一會兒吧。」
宋向隅腦海里的弦繃斷了,他的眼神一片滯然,大概過了幾息功夫才反應過來推開路行止。
他望著屋外的陰雨,幾乎是下意識地關上了窗簾。
雖然樓層很高,但是對面都是住宅,一不小心就會被拍到。
望著做錯事一樣低著頭的路行止,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說吧,什麼情況。」
「上週,一個女總監找我要了聯絡方式。」路行止垂著頭,失落道,「昨天晚上約我見面了。」
宋向隅拉開了他的襯衣袖口,尤其是肩膀那一塊,根本就不止一道傷痕。
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什麼抽打的。
「你瘋了?」他低聲罵道,「你接下來要拍戲的,要是被劇組的人看見了,你名聲不要了?」
「我反抗不了,哥……」路行止帶著哭腔,「她是我們公司的領導,她一句話就能掐斷我的資源。」
宋向隅的腦袋嗡嗡的,這句話提醒著他一些噁心的記憶,他有點反胃,面色難看。
不知道是因為那段回憶讓宋向隅跟路行止共情了,還是因為這人的背影讓他想起了自己情竇初開的時候,宋向隅的心軟了許多。
「你先進來,我給你吹頭。」
宋向隅的手指很長,鑽進對方的發縫中,柔柔的,癢癢的。
路行止閉著眼睛,雙手無力地垂在膝蓋上。
「哥,對不起……我聽說你的事情了,」他喑啞著開口,「可是我做不到你那樣,我家裡就指望我一個人賺錢,我不能被雪藏。」
宋向隅一愣,將吹風機的熱風調成了恆溫。「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事情,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有時候真羨慕那些有錢人。」路行止抽著嘴角笑了笑,「翻手雲覆手雨,一句話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宋向隅猶豫了半晌,還是說了句:「大部分時候,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路行止聞言笑了笑:「哥,你沒受過苦吧……你不懂那種自尊心被踐踏的感覺。你就跟過沈總一個,沈總算是這個圈子裡有名的『紳士』了。」
宋向隅沒再回答了。
「好了,」他輕聲道,「不能吹得太乾,頭髮會變燥。」
路行止抹了抹微微濕潤的發尾,扯出一抹笑容:「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要緊。」宋向隅開始把吹風機的線纏繞回去。
「向隅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我竟然敢說給你聽,明明傳出去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路行止又看著宋向隅開啟醫藥箱,臉色有點悽然,「我感覺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娛樂圈。」
「你連害人都不會,也學不會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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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點事情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按時回來更新,不過最多晚一個小時,諸位可以十點鐘再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