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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北決之患

她比錢放想得更多些:“這河床比河岸都高了,河水豈不是很容易倒灌?”

“三位從揚州來,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裡的環境。”吳詩雅解釋道,“這黃河氾濫對於我們而言已算家常便飯,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無論是睢陽還是曹州,周邊幾郡每年都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加固河堤。”

“可我們剛才走下來的地方?”辛溫平扭頭看去,眼中充滿疑惑。

“黃河多沙善淤,我們下來的那個坡地,應該是上游的泥沙在那裡淤積成的。”楊菀之分析道,“黃河善淤、善決、善徙,而如今看來,這黃河有北決之患。”

“這河都幹成這樣了,還能北決?”長江流域富庶太平,錢放從未聽過此等事情,故而還覺得有幾分新奇。

吳詩雅倒是看向楊菀之,忍不住生了結交之意:“這位楊小姐似乎懂不少水利之事,實在難得。正如楊小姐所言,在下也認為,這黃河有北決之患。如今黃河斷流只因中原地區久旱不雨已有八月,上游情況我並不知曉,但黃河之水變幻無常,即便僥倖挺到冬日,上游河水結冰,等到春日大汛之時,定是洪水滔天。屆時黃河北決,甚至有改道之險。”

“怎會如此誇張?”錢放大驚。

黃河改道,辛溫平曾在書中讀過,如今的黃河已經與《尚書·禹貢》中的黃河有所不同,皆是改道所致。

不過,聽見有人誇她阿姊,她自然還是要臭屁一下的。辛溫平驕傲地說:“那是,我阿姊原先在維揚縣的營造司,此次已經得了推薦,要去洛陽的營造司上任了!”

“想不到楊小姐竟然如此厲害!”吳詩雅讚道,她原本也以為,這三人不過普通商戶。她望向楊菀之,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羨慕。

楊菀之謙虛道:“我屬工部,虞部之事只是略知一二,懂一點皮毛罷了。”

五人站在這河邊光靠一張嘴皮子也解決不了這黃河的問題,於是便繼續上路,向曹州郡去。吳詩雅道:“女子進營造司應當很苦吧?我從未聽說過女子進營造司。”

“是有些。”楊菀之道,“畢竟要去營造上,縣城營造司其實是算工役的,我們這種和長役沒什麼區別,只是比起那些賣力氣的,會畫幾張圖紙、做點燙樣罷了,有些難度高的、招來的短役做不來的精細活,還是要我們親自上。只不過我先前的上司體諒我是姑娘家,倒是不怎麼讓我去營造工程上。更何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辛苦。”

“真好啊。”吳詩雅更加羨慕了,“我阿爹就想讓我考個春官。”

說到這裡,吳詩雅的語氣有些落寞。

察覺到她的情緒,楊菀之問道:“那你自己呢?”

若是尋常人,對這山山水水的,多半是不關注的。諸如錢放、赤絹,就不會去關注黃河的堤岸、上游汛期這些事情。但吳詩雅關注這些,還能說出個一二來,說明對這些是感興趣的。

吳詩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也想做冬官。”

楊菀之心道果然。

隨後就聽吳詩雅小聲道:“可是,大家都說,冬官下賤,幹最苦的活,要權無權,要錢無錢,在六官中沒有一點地位。而且他們也說女子只適合天地春秋四官,做些輕省的文書工作……”

吳詩雅越說聲音越小。

楊菀之笑著嘆了一口氣:“唉,要是都這麼想,這官帽子還怎麼戴呀。就算是天地春秋,也不是輕省工作。就說地官,單看一個小縣城的戶曹,就要管全縣的人口,糧食稅收要盯著,營造工程的錢也要盯著, 若是大家都當這工作輕省,敷衍了事,百姓還怎麼吃飯!再說,即便是我們營造司的男子,在營造上也是監工之則,頂多指導工役做做結構,給月梁描個彩畫。這搬石子、運木頭的活,要是凡事必躬親,自己累死不說,浪費精力也奪了別人生計,何苦來哉?不過這工作確實是危險,我阿爹就是在營造上被滾石砸傷最後不治身亡的。”

“啊,抱歉。”吳詩雅小聲道。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我自己提起,與你何干?”楊菀之笑道,“我不在乎這些。”

“那——虞部的工作也這麼危險嗎?”吳詩雅問道。

若是楊菀之後腦勺有眼睛,應當會看見吳詩雅此時眼睛裡亮亮的,像是有星星。

“那肯定,虞部比我們工部危險,需要懂的東西也更多。”楊菀之說道,“虞部管山澤礦野,其下的主要部門又細分為山、澤、礦、田四司。屯田司主農事,要懂耕種,還要會看天氣;禹澤司主水利,礦冶司除了要開採礦石之外還要負責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