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辛溫泰笑盈盈地望著眼前的鈿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殿下這是何意?”楊菀之故作不懂。
“殿下,”鈿奴突然開口,“楊大人臨終時曾交予我一枚荷包,道我乃是原廣陵王之女。”她從懷裡摸出一枚紫色的荷包,雙手有些顫抖,遞了過去。
辛溫泰聞言,眉毛微挑,接過荷包翻看了兩下:“哦?這確實是我辛氏之物。”
說罷,他睨了楊菀之一眼。
楊菀之大驚,連忙起身跪下:“殿下,民女有罪!”
“嗯?”辛溫泰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楊小姐何罪之有?”
“殿下,此事、此事阿姊並不知情。”鈿奴也慌忙起身跪下。
“既然不知情,楊大小姐請什麼罪?”辛溫泰逼問道,身上原本柔和的氛圍都變得凌厲了起來。鈿奴心下也為楊菀之暗暗捏了把汗。不同於二小姐,這位大小姐在她面前從未端過主子的架子,兩人同住慶安寺的那幾天,即便是拖著病體也對她照拂有加,她是打心眼裡不希望大小姐有什麼差池。只是如今這大小姐莫名請罪,倒是叫她不知如何替她圓場。她到底是個奴才,對上太子殿下內心還是發怵。
卻聽楊菀之緩緩開口,素來冷靜的她此時聲音也有些顫抖,她太緊張了,但聽在辛溫泰耳中就是因為太過震驚以至於無法平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民女不知自己多年的妹妹竟有此等身份,讓她陪我吃糠咽菜……殿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平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也是我看著出生的,怎麼、怎麼會是……”楊菀之喃喃道。
這大小姐平日裡看著怪老實的,沒想到演技還不錯。鈿奴心說。
辛溫泰臉上重新掛起笑意:“都起來吧,溫平的身份確實不容疏忽,但若是真的,本宮還得替父皇感謝你,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將溫平養得這麼好。你是我們辛家的恩人。”
“民女慚愧!”楊菀之道。
“本宮此次南下,父皇給了我一種皇室秘藥,用以認親,若是我辛家子嗣,服下後便無礙;若不是,將會在額間顯出紅痕,三日可消,並無大害。”辛溫泰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皇室血脈貴重,還望楊姑娘莫怪。”
楊菀之和鈿奴的心同時提到了嗓子眼。
可眼下這藥,不吃也得吃,不然算什麼?楊菀之咬了咬唇,心下大駭,思忖著若這藥真的驗出鈿奴是假的,該如何解釋。但鈿奴反而很快地平靜了下來,易容的時候為了修改她的骨相,易容師為她在額前貼了假皮,應當是看不出來的。她看了楊菀之一眼,對方正在極力維持著平靜。鈿奴接過藥丸,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無事發生。
楊菀之的心落了回去,同時也也更加肯定,鈿奴是竺師師的人。
“好!好好好!”辛溫泰撫掌大笑,“此次下江南,能將小妹帶回,父皇一定會龍顏大悅!”說著,他揭開桌上一直溫著的砂鍋,裡面是河豚鴿子蛋湯,他大喜道:“今日特意讓廚房做了這道江南美食,小妹,快來嚐嚐!”說罷,便拿起了鈿奴面前的碗,為鈿奴盛了一碗湯。
“謝謝殿、謝謝阿兄。”
鈿奴沒想到真的糊弄過去了,受寵若驚地接過湯碗。楊菀之則識趣地為辛溫泰盛好湯,自己也盛了一碗。
這河豚鮮美但處理複雜,河豚肝有毒,若處置不當便會喝出人命,因此楊菀之也是先二人一步品了兩口道:“果然鮮美。這河豚非達官顯貴很難吃到,民女今日是託二位殿下的福了。”
“楊小姐說笑了,能找回小妹,本宮心裡也開心。”辛溫泰淡然一笑,端起瓷湯匙細細抿了一口。
楊菀之從沒喝過河豚湯,只覺得這湯雖鮮美,但藥味兒有些重,似乎放了些黃芪、當歸,還有股她嘗不出是什麼的藥材味道。楊菀之畢竟只是個工匠不是醫者,只當是尋常的藥膳湯,可喝到一半,卻抬頭看見鈿奴坐在那裡張著嘴,眼神空洞,大顆大顆的血珠從鼻腔裡冒出來。
鈿奴張著的嘴裡啞啞地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啊,啊——”
“當!”手中的湯匙落地,楊菀之只覺得一股寒意衝向四肢,她衝上去一把抱住鈿奴,急道:“鈿、殿下,平兒中毒了!平兒你不要嚇阿姊——殿下!”她扭頭,卻看見那素有玉面菩薩之稱的太子殿下正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楊菀之的腦子嗡地一下白了,她跪在辛溫泰面前哭求道:“殿下,您不是說平兒是您的嫡親妹妹麼?您救救她!您救救她!”
楊菀之話音未落,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