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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可憐夜半虛前席

之那樣,能有心思去查閱大量資料,研究夯土之法,尋找更為科學的解決之道。他再會相地,歸根結底還是個風水先生。公輸先生掐指一算,沉吟之後開口道:“此事要解決,也簡單。打生樁即可。”

“打生樁?”王若彬瞪大了眼睛。

此法他略有耳聞,他本就是虞部官員,在很多地方的水利營造上,會用活人祭祀水神,將童男童女活埋在橋墩、水壩之下,以平息水神之怒。王若彬對此的態度一直是半信半疑,而他自己經手的水利營造從未出現過不順之境況,因此這個方法他也沒有用過。

昔日在嶺南道為官時,曾聽聞一種名為“塞豆窿”的說法。此說法所指的是,在洪水氾濫之際,將幼童塞入排水口,以求驅水的恐怖儀式。

這些孩子在當地人看來,是去到了神的身邊,成了神的左右手,永遠追隨神明。因此,有些村民甚至會認為這是一種榮耀。但在王若彬看來,這種做法有些荒唐,比起堤壩,幼小的孩童怎麼可能止得住洪水?

看出王若彬眼中的迷茫,公輸先生開口道:“此法乃是我公輸家家傳之秘法,這大興城的城牆,自大殷時至今四百多年從未倒塌,便是因為我公輸家的打生樁之術。”

王若彬沉默了片刻,心中有些猶豫。打生樁這種殘忍的手段令他感到不安,但若不採取行動,工程停滯不前,他也難辭其咎。

最終,他咬了咬牙,問道:“公輸先生,可還有其他法子?”

公輸先生搖搖頭:“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見王若彬還在動搖,公輸先生又舉出更多打生樁的例項,皆是史上有名的營造,言之鑿鑿,有理有據,都是如這在明宮一般遇見重重阻礙,但打生樁之後立刻順風順水,營造上的難題也迎刃而解。況且,公輸先生望著王若彬的眼睛,言之鑿鑿道:“女子事營造,動龍首之土,可謂倒反天罡,陰氣入土,需得二百男童,以純陽之氣化之。左司空若能解決這難題,又何愁將作大匠之責不落在自己身上?屆時,那女子難逃其咎,而左司空您卻成了這營造的大功臣啊!”

王若彬的內心天人交戰,他不信佛道,但營造之人,豈有不信風水鬼神的?公輸先生是公輸班的直系傳人,而公輸班是他們冬官年年祭拜的祖師爺,公輸先生說出來的話,對於王若彬而言,是極為可信的,甚至動搖了他的觀念。王若彬與公輸先生的交情,是上一代左司空遺留下來的,而公輸先生的相地之術,王若彬也見識過很多次,甚至他認為自己從前做過的不少水利營造之所以順風順水,都是依賴公輸先生的相地術。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公輸府,腦子裡全是“將作大匠”“打生樁”“功勞”。

他最終決定去一趟營造司,同杜審寒說了此事之後,杜審寒大力支援,道:“公輸先生的水平,我們這些工匠都或多或少見識過,況且,既然觸怒了鬼神,少不得要祭祀一番,公輸先生常年堪輿風水,他所提之法,定是上上策。”

“……上上策……”王若彬喃喃。

“是啊,我們築基之法是如今最常用的夯土之法,這法子在大興城的大小營造中都在使用,營造司得心應手的法子,為什麼到了龍首原上就屢試屢敗?這無數人驗證過的法子都不行,難道那個姓楊的女子能拿出更好的方法嗎?”杜審寒道。

王若彬擰著的眉頭一鬆:“是啊,她一個女子,資歷又這麼淺,如今不到二十的年紀,才做了幾年的營造?你們這些老冬官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她怎麼可能解決得了。”

杜審寒也知道王若彬在顧慮什麼,勸解道:“營造之上本就人命草芥,姓楊的在洛陽建明堂,三年時間也死了好幾個工役,有失足摔死的,有莫名奇妙暴斃病死的。其他的營造更不用我說,王大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冬官,過手的營造有哪一個沒有人命?這在明宮要建成,如此大的規模,如此繁重的工作量,便是從那劍南道運送金絲楠木來大興,都死了兩個苦役在路上,缺這二百孩童麼?能成為真龍的祭飱,是他們的榮幸才是。”

杜審寒話音落下,王若彬腦中的那片迷霧忽然散開,如醍醐灌頂:是啊,哪個營造不是靠人命填上的?工役一百兩,苦役二十兩,一條人命不過就這個價錢。而這筆賠償金,也早在地官核算的預算裡預留出來了。

“二百之數還是有些太多了,光是賠償,就要花掉一大筆錢。”王若彬沉吟。

“大人您這就有所不知了,這孩童,我們只需按苦役價格去徵調,甚至都不用。河北道貧窮,很多人家賤賣自己的子女,人牙子收人也不過四五兩,品相好些的女孩或許能賣到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