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唐,等到賑災事畢,我們回京述職的時候,一起去吃水盆羊肉吧。”楊菀之說著,已經回想起水盆羊肉的味道了,“懷仁坊東口的那家水盆羊肉做得特別香,你吃過沒?”
“沒吃過。能讓你念叨的味道,肯定吃了一次就忘不了,等到回京的時候可以嚐嚐。”柳梓唐聽見楊菀之這麼說,眼底蕩起笑意。
他們要回京述職,怎麼也得等個兩三年。述職之後,也許會繼續回劍南道,也許會去別的地方。不過,她既然和他約定了這麼遠的事情,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大人,還有那家櫻桃畢羅!我來劍南道以後一直在想!真的想死我了!”焚琴插嘴道。
巴西郡畢竟不同於大興,到哪裡都有種走兩步就到了的感覺。很快,楊菀之就看見夜色中一串寫著“巴香園”字樣的燈籠出現。這巴香園不同於大興皇城外的那天青酒樓,只是一個小小的二層店面,鋪子很小,人卻很多,店裡已經坐滿了,桌子都擺到了店外面。琮生正坐在路邊的一張油膩膩的小桌前向三人招手。
還沒走到店前,就已經聞到炙蛙的香味了。店家將剝了皮的蛙肉放在石板上,石板下架炭火,除了蛙肉,石板上還堆著仔姜、蒜、芋頭條、藥芹菜等配菜,上面撒了一層磨碎的茱萸和花椒。本來吃了一個冷蒸餅的楊菀之這會兒肚子竟然又餓了。
這周圍的百姓有的還眯著小酒推杯換盞,街道上滿是煙火氣。儘管巴西郡還在重建,但影響不了巴西郡的這些百姓們好好生活。這菜的料下得足,吃得四人連連吸氣,又停不下來。楊菀之幾人沒吃過蛙,江南魚米豐饒,不會想著將蛙納入食譜,不過這蛙肉吃起來確實香嫩異常。見楊菀之和柳梓唐二人還穿著官服,老闆娘還貼心地送了他們一人一碗紅糖水解辣。
“嘶哈……”焚琴一邊喝著紅糖水一邊吃蛙,辣得嘴都合不上了,但還是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往嘴裡送,還時不時地發出讚歎聲,“這,這家的菜太香了,又辛辣,又捨不得放下筷子……”
楊菀之也鼓著腮幫子往外吹氣,十一月的天氣,坐在屋外吃這炙蛙,竟然吃得額頭上滲出汗來,整個人身子也暖起來了。
琮生則坐在一旁,同樣被辣得面紅耳赤,不斷地用手扇風以緩解口中的灼熱感。他一邊大口咀嚼著食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好辣啊!但真的很好吃……”
柳梓唐也被辣著了,但他面上不顯,而是看著楊菀之嘟起來的小嘴,只覺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如此鮮活可愛。這家店的炙蛙一百二十文一份,看著很貴,卻吃得四人脹得不行。楊菀之甚至悄咪咪鬆了鬆官服的腰帶。飯飽之後,四人都不約而同地靠在了椅背上。
“好脹好脹,感覺來劍南道以來沒有吃過這麼飽的一頓飯。”焚琴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楊菀之撐得眼睛發直,難怪柳梓唐說兩個人吃要浪費,四個人吃都脹成這樣。下次可以多帶幾個同僚來。楊菀之嘆息道:“要是平兒也在就好了。”
劍南道如今訊息閉塞,對於江南道的事情,他們一無所知,還不知道竇家的噩耗。這些日子,楊菀之也會在想,妹妹最近過得怎麼樣,只是在繁重的重建工作之前,這一點點的思念很快就被公文蓋住了。不過辛溫平此時已經在含光殿讀到了阿姊寫的述職報告,看著阿姊工整的小楷,辛溫平眼底蕩起一絲笑意。她的阿姊還是那樣厲害。
劍南道的四人歇了一會兒,就決定回官署的後院去歇著了。這劍南道的人愛打雀牌成性,甚至有人開起了雀牌館。若只是朋友幾個玩玩,不賭錢,官署也不管。只是有些個慢慢演變成了小賭場,有些還會因為賭博鬧出事故,官署也一直在查。這夜晚正是這些個雀牌館最熱鬧的時候,楊菀之四人正從巴香園出來,就看見一小隊夏官押著幾個人往官署走,為首的將領看見楊菀之二人,主動打了個招呼:“楊大人、柳大人,去哪約會了這是?”
“和楊大人一起去巴香園吃了個便飯。”柳梓唐客套道,很狡猾地沒有否認約會二字。
“二位大人好品味!”那夏官立馬道,“巴香園的那個炙蛙,香得嘞!地動之後我們都擔心他家開不起來了,沒想到還能吃到,真的太幸運了。”
“胡大人這麼晚了還在當值,真是辛苦。”楊菀之掃了一眼夏官押著的一隊人,都是平民模樣,估計是在雀牌館賭葉子了。那一隊人約莫有十三四個,男女老少都有,這種人楊菀之也不是第一次見,只要沒鬧出什麼大簍子,夏官基本上就是抓住教育一番,然後把雀牌館的東家關上個三五天以示警告。若是捅了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