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月無華帶著一身布衣的朱萬全從縣衙裡走了出來。
被關了四天,朱萬全看著很是憔悴。柳梓唐是肅政使,有小事立斷大事奏啟的職能,他雖然不能立馬褫了朱萬全的職。卻可以讓他停職查辦。朱萬全此時看著柳梓唐,在一眾百姓的簇擁之中含淚道:“柳大人,下官知曉您向來位高權重,在京中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下官不知道何處做得讓柳大人不滿意了,竟惹得如此禍事!”
此時對上朱萬全的那雙看著無辜極了的眼睛,柳梓唐心中久久盤桓的疑慮忽然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看著朱萬全,問道:“你身為朝廷官員,難道不知道,這災銀在梓潼縣內丟失,你會有什麼後果嗎?”
“大人,我沒管好梓潼縣,都是我的錯……”朱萬全說著就要給柳梓唐下跪,聲淚俱下道,“是我沒有修好驛館,讓大人在梓潼縣住得不舒服,要揪著明眼人都看著出了城的災銀去向,將我推向萬劫不復之地。是我忙於重建梓潼縣,沒能顧及災銀的去向,讓災銀消失無蹤。只是大人,下官求您不要再折騰我們梓潼縣了!我們梓潼縣百姓的命也是命啊!”
“朱大人!”縣內百姓被朱萬全調動了情緒,哭成一團,對柳梓唐和月無華都投去了仇視的目光。
“金牛道在梓潼縣斷了,你身為一縣長官,不修繕、不上奏,單這一條就足夠定你的罪。綿州府二十萬百姓因為你苦等災銀兩個月,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柳梓唐質問道,“何況你若是沒有做虧心事,你拿金子賄賂我作甚?”
“柳大人,下官知錯。 但還請柳大人不要為難梓潼縣的百姓……”
月無華見到朱萬全剛踏出縣衙便開始信口胡謅,於是對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推搡朱萬全一把,並將其直接推出縣衙的大門,隨後迅速關閉了縣衙的大門。
月無華拉住柳梓唐,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此刻朱萬全一心只想咬你一口,跟他講道理根本毫無作用。而且這些百姓的情緒已然被他成功煽動,你越是解釋,只會讓他們越發激動。”
此時此刻,柳梓唐身上的傷勢尚未完全痊癒,卻又遭受了一頓雞蛋與爛菜葉的洗禮,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而門外,也不知那朱萬全究竟跟那些百姓們哭訴了些什麼,只聽到外面再度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哭喊聲。
“這個朱萬全絕對有問題!”柳梓唐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試圖摘除粘在身上的髒汙之物。
“目前我們只能以向肅政使行賄的名義讓朱萬全暫時停止職務並接受審查,但我們最首要的任務依舊是追蹤那批災銀的下落。只要能夠找到災銀的蹤跡,那麼所有的難題都將迎刃而解。”月無華冷靜地分析道。
“朱萬全的家,我們沒有搜出東西來?”柳梓唐一邊說著,一邊反覆用帕子擦著官服。他本是個極愛乾淨的,但來了劍南道以後,似乎總是髒髒的。雞蛋液在他官服上,讓他很不舒服。
“有一些零散的金疙瘩,數額不大,約莫三兩,說是李蘭做生意時遇見的富商老爺賞的一些金首飾,有些壞掉的就讓人融了。好像也能說得過去。給你的那個金疙瘩和這些是一批的。” 月無華帶著柳梓唐走進縣衙,遞上來一卷公文。如今縣衙裡的人都被他們停職了,不知道有誰是可用之人,只能憑著自己帶來的這些人查案。而偏偏他們月家軍還出了內鬼。
如今是腹背受敵。
這邊,朱萬全從縣衙出來以後回到朱家,面色一片灰敗。朱夫人上前,眼睛哭得紅通通地道:“相公,你可回來了,這些日子我在家裡擔心你擔心得不行……”
朱萬全卻點了點頭,輕聲道:“夫人莫要擔心。”
他說著,將朱夫人拉到一旁,小聲道:“我託人在大興的宏發票號存了飛錢一千兩,記在愍哥兒名下的,若我真的出了事情,你拿了這錢,好生養我母親和愍哥兒。只要你答應我這點,日後便是改嫁,我也不怨你。”
朱夫人聽朱萬全這麼一說,眼眶頓時紅了,忙問道:“相公你這是何意?”
“旁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別想那麼多。”朱萬全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餘光看見李蘭從後院走來,臉色微微變了變,連忙迎上去。
“相公,您回來了。”李蘭笑著上前,也不顧朱夫人還在一邊,拉住朱萬全的胳膊。
朱萬全卻是從李蘭的笑裡讀出了些什麼。朱夫人剛見到他,加上他那一番說辭,心裡正不安,見丈夫要跟著那個妾室走,不由上前拉了一把,卻被朱萬全輕輕拂開。李蘭拉著朱萬全就往自己的院子去,全然沒有把朱夫人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