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吃個餡餅還能吃到臉上去,她自己卻渾然不知。柳梓唐習以為常地掏出手絹去替她擦掉臉上的髒汙,楊菀之還是習慣性地抬起袖子要去抹,坐在對面的焚琴乾咳兩聲,瞪了她一眼,楊菀之立馬乖順地接過柳梓唐的手帕,小聲道:“知道啦。”
也許是因為直到現在都還沒成家的緣故,不管是楊菀之還是焚琴,看著似乎都比同齡人小些,尤其是楊菀之,用焚琴的話來說,看著就像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穿上官服還有那麼幾分當官的樣子,脫掉官服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好像從來沒有被這口染缸染過一樣。
但也正常,楊菀之這人素來活得純粹。如今又有聖人為她兜底,這天下怕是沒什麼雜事再能困擾她了。
只不過這柳大人也是個能忍之人,他阿姊大他六歲,成婚也早,如今孫子都有了。柳屠夫前些年也託人寫了幾封家信到綿州,說要給他再相看相看,再往後又言辭激烈地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柳梓唐提筆淡然回了一句:“自古忠孝難全,杞之如今行忠君之事,不能侍奉父親膝下,已是不孝之子,不懼罪加一等。”
他對楊大人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但楊大人不說,他也不提,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地過著日子,便是焚琴看了都覺得焦心得很。
回家後吃了晚飯,各自回院子去了,焚琴湊在楊菀之身邊道:“話說大人,您就沒考慮過和柳大人成親?”
“柳梓唐都沒提,你在這裡倒是操心。”楊菀之剛剛沐浴完,只隨手擰了兩下頭髮,擦乾了手就溼漉漉地往書房走。
焚琴哎呦一聲,拎著帕子就撈起她滴滴答答的頭髮:“這可是十一月了,您明日偏頭痛,我可不幫您找大夫抓藥!”
“這不是有你嗎?”楊菀之笑著在書桌前坐下,攤開一本農書,就著燈光開始研讀起來。
“大人您就可著我使喚吧。”焚琴嘟嘟噥噥著給楊菀之擦頭髮。剛跟著楊菀之的時候楊菀之很少使喚她,都是她主動地找活兒幹。現在楊菀之倒是習慣了處處都有焚琴照顧著,這樣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擠出來去做她自己的事情。
“給你漲一兩月錢。”
焚琴嘰嘰喳喳的,楊菀之也沒法專心看書,開啟農書又合上了。
“大人您自己月俸都沒漲,還給我漲月錢?”焚琴笑道,“我跟大人說笑呢。”
“我聽琮生說,你弟弟要成親了,管你要了一大筆銀子。我這不是想給你那小金庫補個窟窿。”楊菀之嘆了一口氣,這焚琴哪哪都好,就是這些年一直被家裡扒著吸血。她大哥的債,是她賣身還的;她弟弟讀書也是她做丫鬟的月錢一兩一兩供上來的。她那個弟弟本以為會是個有出息的,她阿孃每次寫信來都將她弟弟誇上了天,結果考了兩次才考上童生,考秀才也落榜,焚琴說心疼她阿孃,楊菀之看她阿孃是隻心疼她弟弟。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軟,每次都說著以後再不給家裡錢了,但她阿孃一封信寄來,她又老老實實地把錢寄回去。
“那本來是我弟弟的事情,怎麼能讓大人出錢。”焚琴順口罵道,“那個敗家子,最好誰都別去管他!”
“我漲的是你的月錢,跟你弟弟啥關係。”楊菀之嗔怪道,“你嘴上硬氣,不還是照樣把錢寄回去了?你弟弟連成親都要靠你這個阿姊,日後怕是孩子媳婦都要你養。你還不如別給這個錢了,就讓你弟成不了,這樣少禍害一個你,還少禍害一個要做你弟媳婦的姑娘。”
“我娘寫信那是攻守兼備軟硬兼施啊,她說她這輩子就盼著我弟能有個家,還說我弟這個親要是成不了,她就去上吊哩!我又不能真的看著我娘去死。”焚琴自己也嘆了一口氣。
楊菀之打了一個哆嗦:“我說不了,我爹孃早死了。”
“大人家裡就一個孩子,若是大人的阿爹阿孃還在,也不會這樣的。”焚琴擰著眉,“話又說回來,明明我們在說您和柳大人的事,大人您就岔開話題!”
“我和柳梓唐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楊菀之輕笑一聲。
“可是您二人不成親的話,萬一哪天柳大人頂不住家裡的壓力,說走就走了……就像月公子當年那樣……”焚琴越說越替自家大人委屈。
“看來你對柳梓唐的評價挺差的。”楊菀之說著自己都咯咯地笑了起來,“若真是那樣,那不是得慶祝一下才是嗎?”
焚琴確實一直對柳梓唐有偏見,只是她以為從總角到而立,能讓自家大人一直惦念著,那一定是很愛很愛才是,若是依舊沒有個好結局,未免也太令人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