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雖然田少,但沒有大山只有丘陵,又毗鄰富裕的揚州府和蘇州府;而且如今與西邊的陸路商路備受阻礙,東邊的海上商路自然備受重視,杭州府既然地處浙江入海之處,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與其在農業上死抓著那一畝三分田,不如鼓勵杭州府的百姓多事商業,透過貿易換取糧食,或許比起盲目種田,更能讓百姓足以溫飽。”
來杭州雖然只有一天,但已經從諸多同僚的口中聽到了杭州府的農業困境。揚州這樣的地界,田野廣袤,氣候也正合適,自古就有魚米之鄉的美稱;但杭州山多,這樣的山是不適合種稻子的,但種果樹茶樹卻剛剛好。果樹茶樹雖然不能當飯吃,卻可以換錢。只是辛周目前還沒有有效的手段讓水果長期不腐爛,不能賣到更遠的地方,如此看來還是茶樹的收益更高。
如今在兩都,西湖龍井已經是茶葉中的奢侈品。而綠茶並不耐放,一年之內不能喝完茶葉就會變質,所以抱月茶社又研製出了將茶葉發酵之後再烘焙成紅茶的工藝,杭州的九曲紅梅雖不如龍井有名,在市場上也是中高檔的貨物。
和兩位冬官侍郎一聊,很快就到了飯點兒。倒是不用柳梓唐操心,苗鳳仁主動提醒楊菀之:“大人,那個,現在是吃飯的點兒,咱們要不等午休之後再談?”
“也好,那就一道去吧。”楊菀之淡然開口,起身就向門外埋去,卻沒見到她身後的苗鳳仁一臉便秘之色。
望著楊菀之的背影,苗鳳仁對左巍威小聲道:“壞了,據我觀察,這一位是會在吃飯的時候和你聊工作的上司。官場的老鼠屎!”
左巍威卻衝苗鳳仁賤嗖嗖地一挑眉,隨後出聲道:“大人,內子今日給我做了便飯,我便不同大人去公廚了。”
苗鳳仁立馬呲牙咧嘴,對左巍威的行為表示十萬分不屑,然後對楊菀之道:“那個,大人,我今天也自己帶飯了……”
“看來咱們杭州府的俸祿不錯啊,你們生活還挺好。”楊菀之是個心大的,點了點頭,“那吳工,我們一起。”
畢竟在楊菀之看來,公廚的飯不要錢,雖說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總歸免費的飯就是最好的飯。
走出冬官署,正看見柳梓唐迎面走來,他和吳詩雅二人相見,明顯都愣了一下,隨後相互見禮。
“下官見過柳大人,沒成想到了杭州府還能見到柳大人。”吳詩雅行禮。
柳梓唐道:“方才險些沒認出吳工來,我也是很意外,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也是多虧了當年二位大人的提點。”吳詩雅臉上浮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苦笑,“下官也是因為當年沒有聽勸,吃了些苦頭。好在如今已經熬過來了,都好了。”
三人一邊聊著一邊自然地往公廚走去。
話頭挑起,吳詩雅也憋了一肚子的故事,自然講了出來:“……我和林伍和離之後,就去了洛陽。也是多虧了在綿州有過一些經驗,我最初毛遂自薦時,洛陽的水利司不要我,我就只能尋了個書肆去做店員,也替人抄抄書、寫寫信。過了約莫兩個月,正遇見了一個水利司的官員來尋一本書,店內沒有,我家中卻有。因此搭上了關係,雖然多了些波折,但總歸是以工役的身份進去了。幹了三年,慢慢地也混了個小小的掌事。或許是老天開眼,錢塘水患之事傳到兩都時,聖人正在洛陽探望老師,便順道來了我們水利司。我其實早在聽聞錢塘水患時便對海塘有所構想,當日便壯著膽子去求聖人過目。聖人一直沒回應,直到她回了西京,我忽然接到了調令,這才與二位大人重逢了。”
“你從前在水利之事上便頗有見解,只是被家庭埋沒了而已。當年你修水庫的方案能從一眾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便足以證明你的能力。聖人素來任人唯賢,定是認可你的想法,才會讓你來杭州的。”楊菀之輕笑。
此時三人剛在公廚打完菜。綿州筍子和芋頭多且便宜,因此綿州的公廚每天不是筍子燒芋頭就是芋頭煨筍子,只不過綿州人口味重,吃起來倒也下飯;但杭州府的公廚口味清淡,今日是一碟炒青菜,一勺肉末燒豆腐,幾隻白水蝦,再來二兩米飯。三人坐下開吃,楊菀之拾起筷子夾了一口青菜塞進嘴裡,表情立馬變得有些微妙。
口重的菜雖然吃不出很多食材本身的味道,卻也能蓋掉一些不好的味道。因此儘管綿州公廚的菜是文府尹叫人每日日落前去百姓手裡收來的賣不掉的菜,沒有多新鮮,但吃起來還是那麼回事兒。杭州的公廚這青菜還帶著一股子泥點子味道,吃起來總覺得有沙子沒洗乾淨,那白水蝦入口也有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三人擰著眉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