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生計了。”
在百姓生活中糞水自然是難處理的。若在鄉下,基本家家都會有糞池,自家漚著肥,平日撒一把草木灰進去遮一下臭味。可城裡的百姓手上沒有田畝,很多做小買賣的商戶自己不種田,自然也不需要漚肥,但糞水總要處理。因此就有糞廠。有專門收糞的人會去各家收了糞,然後賣到鄉下去。
這收糞的生意說出來總會讓人退避三舍,但確實是賺錢。辛周百姓種田也沒有別的肥料,不過就是糞水。一家人的糞水灌不了幾畝地,要想收成好,自然還是得找收糞的來買。城裡人自然不會把這糞當黃金來賣,這一倒手,倒是讓糞廠賺了不少錢。
焚琴這麼一說,張炬倒是有些沒主意:“這個或許得和文府尹幾人商量商量,這確實是利民的好事,但若是一下子奪了別人的生計,好像也不是個事兒。”
他畢竟也是平民出身,因此格外能共情這些小老百姓。
“我隨口一說,您倒是認真了。沒了這個生計還有旁的生計,實在不行,就招來專門顧著這化汙池不是?”焚琴倒是個有辦法的,自己提的問題,自己就解決了。
“言之有理。”楊菀之點了點頭,橫豎果真有了這樣的麻煩,該操心的也是文府尹。她不過一介司空,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職,在本職的範圍內造福百姓便是。
楊菀之說著,低頭看起了圖紙上下水道的尺寸。
當遇見這種埋在地下或者不暴露在外的結構,剖面圖就能更清晰地反映出營造的細節。圖紙上下水道高九尺,中央還有很深的一條人造水溝,由磚石砌成拱券狀支撐,用糯米等粘合劑膠合。這個高度除了為城市提供充足的可以蓄洪的空間之外,也在沒有洪澇時能夠方便地讓人下到水道里巡查。
吳詩雅雖然走了,但她在冬官署時倒是也不怎麼藏私,將自己畫圖的一些心得都講給張炬聽。如今張炬的圖紙也是越發規整。這圖紙的講究可不止做好設計這麼簡單,如何將圖紙的尺寸標得清晰美觀也是看出冬官水平的。吳詩雅為人心細,她的圖紙工整,乍一看比楊菀之畫得都好。也多虧了有吳詩雅打樣,後面張炬的圖紙也變得很是工整,給楊菀之省了不少心。
只是這一下就讓楊菀之有了疑問:“你這下水道和這陶瓷的水管有何關聯?”
說到這個,張炬就來勁兒了,連忙上前接過楊菀之手上的水管道:“大人您想,如今咱們城裡的這些汙水都要倒在統一的地方,再拿去專門處理這些汙水的官署去淨化。可這樣的話大家都很麻煩。若是有了這陶瓷水管,我們就可以在每家每戶砌個汙水池,用這水管通到我們的水道里,然後只需要在化汙池統一處理就行,這不是大家都省了事兒?”
這汙水除了糞水之外,當然還有很多的汙物,還是需要進行淨化處理的。早些時候只依靠土壤天然過濾,但後來曾發生過城市汙水汙染了井水的事情,導致疫病傳播,如今辛周主流的處理方式是照一定比例把大小石頭塊、粗細砂礫、泥土進行巧妙搭配組合,並且再用木枝將其分隔為若干層,層層過濾之後再將處理後的汙水排入護城河或者汙水河。再後來,洛陽有個醫師發現礬石可以讓水變得清澈。只是礬石淨水的成本太高,也就只有兩都這樣的地方能用這種方式處理。
聽到張炬這麼說,楊菀之也點了點頭。
這想法很好,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錢的問題了。
想起這個,楊菀之忍不住搓了搓手。
如今綿州處處都在營造,有些材料因為戰爭影響沒法運進劍南道,就只能就地取材,找些替代品。好在這陶瓷也算是劍南道的產物。辛周有越州窯、邢州窯、鼎州窯、婺州窯、嶽州窯五大名窯,雖然劍南道的瓷窯沒能在這裡佔據一席之地,但益州的邛窯卻是西南最富盛名的瓷窯。
只是這瓷窯要將東西燒出來,再運到綿州,就又是一番花費。不說人力物力,單說這陶瓷到底還是易碎品,路上難免會有損耗。光是想想,楊菀之就覺得頭痛了。
如今柳大人管著綿州的錢袋子,雖說柳梓唐從來沒短過冬官署一分錢,但地官署的小吏卻旁敲側擊地暗示過楊菀之。楊菀之還記得昨日散值時被那小吏攔住時的場景。
那小吏楊菀之不知道名姓,但確實是地官署的,到底是對門,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是個臉熟。那小吏看著三十上下,蓄著小鬍子,在楊菀之面前有些侷促地用手擰了兩下官服,露出一個客氣的笑:“楊大人……”
楊菀之在官署裡是出了名的腳不點地,天天風裡來雨裡去,時常在營造上,加之來時間長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