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著黑色中山裝的老管家禮貌地攔住了時章,時章認出他是時正霖生前的貼身管家,在家裡,他的話事權甚至比時夫人還大。
&ldo;這是時老先生交待我親手給您的。&rdo;
管家把一個牛皮紙信封交到了時章手裡。
時章眉心很輕地一擰,還是接了。
信封幾乎沒有重量,輕飄飄的。
時章拿著信封,大步離開,管家也沒有攔他,只是在身後目送他的遠去。
遠離儀式場地之後,時章獨自在街上撕開了信封。
裡面輕輕飄落出來一張相片。
相片上是一家四口的合照,每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男人是個金髮藍眼睛的胖胖外國人,兩個混血孩子肉嘟嘟地笑著,女人被簇擁在最中間,笑紋淡淡。
很容易就能認出來,時章擁有和她一脈相承的疏淡五官,乍看上去沒什麼,但很耐看。
這是時章的生母。
照片背面寫著一段話,時正霖的筆跡:
&ldo;這麼多年她從沒回來找過你,不是因為太遠,不是因為找不到,是因為她只想遠離你。你看,她擁有了新的可愛小孩,擁有了新的生活。沒有你,她可以過得很好。
你的生日是你母親的噩夢。&rdo;
短短一段話,時章站在路邊看了很久,表情一直沒什麼波動。
許久,他把照片用力塞回信封裡,指尖有點不明顯的抖。
時正霖都入土了還在報復他。
報復時章沒能按照他的心願替他延續香火。
時正霖心狠手辣,太懂如何用最簡單的方法讓一個人痛得最深。
對付時章,只用一遍遍地向他強調他的身世,只用告訴他,你生來帶罪,你被所有人拋棄‐‐
你沒有家。
時章突然覺得時正霖死得太早,他應該再被病魔多折磨一會兒。
宋拂之坐在車裡等時章,看到他從遠處走來,孑然一身。
看到時章略顯蒼白的嘴唇,和淡漠的臉。
心裡一揪,宋拂之下車接人,尚未張開雙臂,先被時章用力摟進了懷裡。
溫暖有力的懷抱,時章閉眼,貪婪地聞嗅愛人的氣息,像抓住最後的稻草。
宋拂之小聲問他怎麼了,時章沒應,埋頭在宋拂之頸邊深呼吸數次。
再抬頭時,時章眼底已是一片明亮穩定,與平時一樣溫和。
&ldo;徹底都過去了。&rdo;時章說。
時正霖試圖給時章施下終生詛咒,但時章覺得自己可以破解。
有愛人在身邊,他無所畏懼。
再過幾天就是時章的生日了,宋拂之能感受到這件事多少還是對時章產生了一些影響,但或許是某種積極的影響,像是終於脫去了一層隱形的殼。
這幾天宋拂之一直帶著時章散心,兩人幾乎寸步不離。
偶爾時章會表現出一種遊離與漂浮感,但當宋拂之拍拍他,時章又立刻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讓宋拂之以為他產生了錯覺。
在時章生日到來的那一秒,兩人躺在床上,宋拂之貼他很近,在他耳邊說:&ldo;生日快樂,時教授。&rdo;
&ldo;三十六了吧?&rdo;宋拂之故意激他,&ldo;老大叔。&rdo;
時章問:&ldo;老嗎?&rdo;
宋拂之仰頭,順嘴就說:&ldo;老啊!&rdo;
&ldo;小屁孩。&rdo;
時章帶著笑意,在宋拂之耳邊拋下這麼個稱呼,莫名地讓人燥熱。
男人喉結顫動,按住宋拂之濕吻,手掌控著他的脖子。
這一晚兩人很默契地沒做,在吻到快要擦槍走火的時候一起停住了。
很難忍,但是得停。
宋拂之想的是,白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兩頓飯,再送驚喜,如果現在腰就廢了那第二天還怎麼玩兒?
時章想的是,第二天才到宋拂之生日,沒人打擾,做飯約會二人世界,折騰到幾點都行,現在偷跑了就沒意思了。
晨曦暖暖地灑在兩人身上,宋拂之笑著又說了一次生日快樂,伸手在時章尾椎骨那兒一撈,親暱道:&ldo;長尾巴了。&rdo;
這是過生日的俗語,以前宋拂之過生日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說他&ldo;長尾巴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