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真正想做的事情,不論從什麼時候開始都可以。
不管是十七歲還是三十多,都是不早不晚。
這天晚上,時教授加班肝實驗,家裡靜悄悄的,只有書房的燈亮著。
宋老師獨自在家,從書桌裡摸出了一把鑰匙,開啟了書櫃最下層抽屜的鎖。
本來用來遮掩的教輔書早就被宋拂之挪走了,一開啟抽屜就能看到充滿歲月感的書籍封面,正是年輕時的章魚老師,s了一個很酷的男孩子。
宋拂之把幾冊寫真都拿了出來,翻開,紙頁嘩嘩地響。
每一本寫真裡面,都零零散散地夾著幾片樹葉,有些已經變得乾燥扁平,成功地變成了書籤。
這些都是宋拂之從樹上撿來的葉子,每一片都有一點小小的意義。
時間最早的那一片是橢圓可愛的槐樹葉,從時教授的大學裡拿的。
那天在雨簾中,時章和他在槐樹下接吻,不遠處就是老師學生,兩個成年人像毛頭小子一樣衝動。
葉片落在宋拂之身上,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扔,帶回家做好乾燥處理,放進了一本厚詞典裡夾著。
後來他時常就帶一些樹葉回家,比如和時章朋友們露營的時候,他帶回了山坡上楓樹的葉子。
偶爾和時章在週末去城市另一邊探店,他們覺得很好吃,宋拂之也會悄悄帶回一片行道樹的綠葉。
每片樹葉上都寫著日期和地點,像一個小小的活頁日記本,記錄他們的生活。
宋拂之不會做標本,夾在書裡是最簡單的選擇。
再後來他得知了時章就是章魚老師,回家心情震撼地翻看章魚以前的寫真,並且順利在妝容淺淡的少年臉上找到了與時章相近的容貌。
宋拂之把那些散落在詞典和教輔書裡的樹葉轉移到了寫真集裡,一本本地壓實。
宋拂之今天不是來夾樹葉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脆而薄的葉片從寫真集裡拿出來,翻到第一頁,從頭開始看自己已經翻過很多遍的寫真集。
之前看著紙頁上的章魚老師,宋拂之腦子裡想的東西總是不那麼乾淨,現在的心境卻完全變了。
拍攝第一本s作品合集的時候,章魚老師估計才二十多歲,不知道他拍攝這些照片的時候,現實生活中是在做什麼。
在國外留學嗎?還是在實驗室裡頭禿地重複一次次失敗的實驗,或者也在為發論文而苦惱?
那時他的母親有沒有聯絡過他,時正霖有沒有棄他於不顧?
已經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宋拂之現在問時章,他或許自己也不記得了。
但是透過這些被印在紙上的照片,宋拂之得以看見時章生活的一個側面。
至少在把自己裝扮成這些角色的過程中,時章是真的很享受的。
宋拂之現在翻開章魚老師的寫真,都像在看時章的成長相簿。
以前的目光多直白,現在就有多溫柔。
在第一本寫真的最後面,章魚老師寫了一段結語。
大意是splay給他帶去了很多快樂,講到s中遇到的小困難和哭笑不得的瞬間,也謝謝大家的支援和厚愛,云云。
年輕的章小魚可比後來三十多歲的章魚大佬有親和力多了,言語間很真誠,很可愛。
好像只有在&ldo;章魚&rdo;的皮下,時章才會毫無顧忌地袒露自己。
這段結語,宋拂之以前從來就是直接跳過的,他此前對章魚老師的人生故事沒有興趣,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
在結語的最後一句話,宋拂之看到章小魚這樣寫道:&ldo;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玩一輩子splay!現在s少年,之後s大叔,老了之後s歐吉桑……哈哈,是不是聽起來很不錯?&rdo;
宋拂之不自覺地漾起一個笑。
下一刻,大門口傳來鞋櫃的響動,接著是時章的聲音:&ldo;拂之,我回來了。&rdo;
宋拂之渾身猛僵,背後瞬間出了一層汗。
他看得太入迷,居然沒顧得上觀察敵情,靠!
僵了半秒,宋拂之才手忙腳亂地把那些樹葉書籤一股腦夾回寫真集,迅速把這幾本書塞回最下層抽屜,腳尖一踢,抽屜無聲合攏。
時章推開書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宋拂之對著教案皺眉深思的樣子,手裡拿著一支筆,漫無目的地在教案上寫寫畫畫。
&ldo;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