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溫度微涼,驅散美酒酣意。
楚獨秀同樣小酌幾杯,但她的頭腦很清醒,認真打量起謝慎辭,發現他點漆般的眸子隱有霧氣,連帶襯衣最上方的扣子解開,衣領有些凌亂,看著挺散漫。
好像是跟平時不同。
但香檳是有薄荷味兒,又不是放了貓薄荷,怎麼會那麼容易醉?
那東西的酒精含量低得像果汁,基本是綿密氣泡及細膩甜味,本質不就是甜水嗎?
如此不勝酒力,像小說女主設定,難怪商總讓他先走。
謝慎辭被她緊盯,一時間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一隻手插兜,突然間就抬腿,在原地踱步一圈,接著往大門口走,卻被她直接叫住。
「hold on,hold on,你要去哪兒?」楚獨秀見他要跑,伸手製止道,「老實待在原地。」
她就站在這裡,視線沒有移動,都震懾不住他。他竟妄圖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走,借著香檳裡的酒精,開始深夜的軋馬路。
謝慎辭被她抓了個正著,發出輕不可聞的一聲:「哼。」
楚獨秀在他眼前揮了揮,好奇道:「謝總,您真的醉了?」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沒有醉,只是暈。」
楚獨秀豎起一根食指,問道:「這是幾?」
「一。」
她又伸出一根食指,雙手並列成一排,同時擺在他面前:「這又是幾?」
「二。」
楚獨秀搖頭,嘆息道:「不,這是十一,看來醉了,不識數了。」
謝慎辭:「?」
謝慎辭:「你欺負人。」
「對,不然你報警吧。」楚獨秀煞有介事道,「北河哥太天真了,放心地把你託付給我,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拐賣你,然後去勒索。」
不得不說,謝慎辭慢半拍的模樣有點好笑,讓人興起折騰、揉搓他的壞心眼。他往日總歸有點清冷氣質,現在卻徹底被芬芳的香檳酒浸潤,好似能被隨意摔打的軟麵團。
謝慎辭歪頭:「勒索什麼?」
「不知道。」她思索道,「比如要個單口喜劇王什麼的。」
「要是這個的話,你不用拐賣我,沒準也能有。」
「那就逼迫你寫段子,然後我去講……」楚獨秀饒有興致道,「不對,應該逼迫你講段子。」
畢竟他上回就表演失敗,顯然後者更有威懾力。
「也行。」
「什麼?」
「拐賣也行。」他眼眸沾染酒的潤澤,在燈下泛起些許光,如同一簇明烈的火,「真要被拐賣,那就不止講段子,別的話也能講了。」
楚獨秀作繭自縛,被此話燙了一下。
她心跳驟然加快,升騰起緊張和心虛,就像程俊華讓她叫謝慎辭時一樣。明明雙方從未以公謀私,卻莫名有種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覺,宛若被窺破潛藏的秘密。
謝慎辭倒挺從容,他慢悠悠地眨眼,也不知此話過沒過腦子。
一直以來,他都滿懷關照又不失分寸,一如討要祁筠寒簽名照,最後也是送給所有選手。
必須做到公正,不管是為他的身份,還是思及她的處境。
即便他們關係愈加交好,但也回不到臺瘋過境時,總歸被賽制的漁網蓋住,保持距離,有所剋制,無法在雪白浪顛自由地遨遊。
但他要是被拐賣,就逃出現有囹圄。
楚獨秀原本是開玩笑,想要岔開他的注意力,別跑出去逛大街,現在卻嘴唇緊抿,心跳如躁動的鼓,真有點蠢蠢欲動,主要他太好欺負了,陷入要不要「綁架代替購買」的糾結。
這得被判幾年?善樂沒他也不會垮吧?
謝慎辭見她側過頭,沒有再接他的話,也沒再搭理自己,又道:「我們單獨去逛逛吧。」
楚獨秀一愣,她有點慌了,乾巴巴道:「去哪兒?」
「一起軋馬路,走著回酒店,也就十公里。」
「……」
下一秒,她斷然回絕,冷酷道:「謝謝,不必了。想讓我死,也簡單點。」
沒過多久,北河和司機開車過來,接上在原地等待的二人。
謝慎辭站在車外,對副駕的北河道:「我們一起去逛逛吧。」
「啊?」北河迷惘道,「咱們仨?大晚上逛什麼?」
謝慎辭:「一起軋馬路,走著回……」
北河當即擺手:「把他押進去,別讓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