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丘衡被趙範引領到後院一間客房。

“那下官便不打擾軍師了，還請軍師好好——歇息。”

“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是，下官告辭。”

見趙範走遠，丘衡推門進房，果然見到樊氏已坐在臥榻等候，低著臉，讓丘衡看不清表情，纖纖玉手在大腿上互相摩挲，似乎顯得很緊張。

她的穿著已換作便衣，輕薄透明，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彰顯無疑。

丘衡坐到案几前，翻開一個杯盞，想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醒醒酒意，樊氏便搶先起身替丘衡倒上，丘衡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看著握著茶壺那隻微微顫動的玉手。

喝上一口茶，丘衡不緊不慢的說道：“趙範要把你許我為妾，你知道嗎？”

樊氏眼神黯然，點頭道：“妾身已知曉。”

“那你是怎麼想的，願意跟我嗎？”

樊氏怯怯道：“若先生不嫌棄，妾身……願意。”

丘衡抬頭與其對視，輕笑道：“不，你並不願意。”

誰知樊氏竟拜倒在地，慌亂道：“妾身願意！妾身願意！還請先生恕罪。”說著滴滴玉珠落地，濺起朵朵水花。

丘衡輕嘆一聲，伸手攙扶著她起身，說道：“你不用害怕，也不必緊張，只要如實回話便好，我不會怪罪你。”

樊氏用袖口擦拭了眼淚，躬身行禮道：“多謝先生。”

“我與你直說了吧，以你的身份，若是想要正妻名分，恐怕不太現實。”

“妾身明白的。”

“如果你願意改嫁我為妾，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倘若不願，我也會帶著你離開，至少不會再受那趙範欺侮，你我會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只要我不死，可保你今生安穩。”

樊氏眨了眨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前一刻還停留在慼慼然的情緒之中，後一刻居然聽到了自己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一番話語。

這恐怕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選擇了吧？沒想到身為寡婦的她居然還能有選擇的權利，原來世間真有這般溫柔之男子？

剛剛強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潰堤，滾滾直落。

丘衡還以為她不樂意，慚愧道：“對不起，我只能為你做到如此。”

樊氏連連搖頭，斷續道：“妾……妾身……願意……改嫁先生。”

丘衡愕然，指著樊氏嬌美的面龐問道：“那你還哭什麼？”

樊氏忙轉身過去，擦拭著眼淚，回道：“妾身這是開心的，失禮了。”

“如此便好，明日我要啟程回援，不便攜眷，只能事定之後再接你回去。”

丘衡略感不解，興許穿越過來的他，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時代女人的感受，雖然也無需理解。

他的心裡對樊氏還隱隱有些慚愧，因為他要娶樊氏，並不是真心為了解救這個苦命的女人，而是為了給別人塑造一種印象——一種好色之徒的印象。

一個人如果沒有任何缺點的話，是很容易受到別人的忌憚和嫉妒的，但一個人有缺點的話，又很容易被敵人所利用。

所以丘衡所做的，就是為自己製造一些虛假的缺點，讓別人低估自己，從而保全自己，甚至可以利用別人低估自己的心理。

他不僅要好色，還要貪財，如果一個人既不貪財也不好色，那這個人所追求的還能是什麼？無非便是權利，如果一切都能順利進行的話，這種人就是最受君王忌憚的人，也是最容易死的人。

尤其是自己現在的主公劉備，別看現在笑呵呵的，以後可都說不準，孫劉曹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曹操心黑，劉備臉厚，孫權又黑又厚，但沒有曹操黑，也沒有劉備厚。

丘衡要想保全自己，那必須得做到比劉備還厚，比曹操還黑，而且從現在就得做起，才能顯得足夠真實，不讓人生疑。

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還是幫劉備起家，穩住局勢才行，明日便要動兵回援江陵。

“夫君……夫君。”

“啊？”丘衡猛然從思緒中驚醒，面前有一雙玉手捧著溫熱的溼布。

順著往上看，便是樊氏，她已然整理過了面容。

“謝謝。”丘衡接過溼布簡單擦拭一番後，溼布便被樊氏拿走。

樊氏一邊擰著溼布，一邊問：“夫君方才沉思如此專注，妾身是不是不應該打擾？”

丘衡笑道：“無妨，也不是什麼大事，夫……夫人。”他才發現樊氏已改口喚他夫君，多少有點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