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嚴蕊的腳步很急,她走過來,看到四周無人,甜美的面具上已經現出一絲裂縫,面上卻仍保持鎮定道:「時教授,我喜歡你,你知道吧。」
他沒回頭,也沒回答,只是彎下身子,細心地用過濾網濾掉水裡的顆粒雜質。
嚴蕊的語氣愈發委屈,「我哪裡不如那個阮之之?之前去雲南旅遊的時候,她明明對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這才幾個月過去,她就變得這麼快,天天黏著你。」咬了咬唇,她下意識地道,「我覺得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你。」
耳邊鳥語蟬鳴,陽光愈發強烈,時硯站起身來,口吻平靜:「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可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歡她。」
「我承認,阮之之長得是好看,可是除了長相之外,她有哪裡值得你的喜歡?」嚴蕊說到這裡,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時教授,我喜歡你很久了……之前,每天我都纏著爸爸讓他帶我去a大,就是為了製造跟你見面的機會,後來知道你要去雲南,我就也跟著去。我對你的感情明明比她久,也比她深,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能考慮一下我呢?」
容器裡原本平靜的水開始沸騰,時硯戴上隔熱手套,小心翼翼把容器取下來,然後把燒好的熱水灌進水杯裡。
他垂下眼睛專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一雙漆黑的眼睛平靜又從容,彷彿心無雜念,總之很引人注意。
水灌好後,他站起身來,淡淡道:「我已經等了她很久,眼裡看不見別人。」時硯回過頭來,看著嚴蕊的眼神就像老師在教育學生一樣,「你還小,前面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會有結果。」
說完,他拿著手裡的水杯,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身後的嚴蕊一個人站了很久。
或許愛情真的是不講道理的,就像她沒有理由的迷戀他,他也沒有理由的迷戀另一個女人。
我們總是要等到撞了南牆才明白,年少時喜歡一個人,往往伴隨的都是失去。
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一行人啟程返回a市。
山路難行,崎嶇不平,曲折蜿蜒。每當大巴車急剎車或是發生搖晃的時候,時硯都膽戰心驚地把阮之之護在懷裡。
周圍人聲紛雜,時硯低頭看她,忍不住確認:「沒有撞到哪裡吧?」
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阮之之略顯蒼白的面色浮出兩團紅暈,道:「沒有,都說了我身體沒事的,不用特殊照顧。」
說完,她想起自己來之前拿了些零食,現在正是飯點,怕他餓,於是把雙肩包拿起來,在裡面摸索了一陣,然後取出兩袋曲奇餅乾遞給他:「這是我親手做的,雖然賣相不是很好,不過味道還可以。」
她說著,把包裝袋撕開,從裡面拿出一塊放在他唇邊,獻寶似的道,「你嘗嘗吧。」
對方很配合地接過去。
前座的陳嘉言聞言,也厚著臉皮扭過頭來要餅乾,阮之之笑笑,非常大方地又遞給他一袋新的。
時硯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冷。
陳嘉言趕緊抱著餅乾扭過頭坐好。
大巴車行至一半,阮之之有些困了,她一隻手撐著下巴往窗外看風景,看著看著,眼皮就忍不住微微合上。
她想,果然自己的年紀還是大了……昨天晚上做了一會兒運動,現在就困得不行。
旁邊的時硯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於是伸手把她的腦袋放到自己肩膀上,「困了就睡會兒,等快下車的時候我叫你。」
「嗯……」她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睜了睜眼,卻看到時硯在摺紙。
他的手指靈巧又優雅,像兩隻在花叢中翩翩飛舞的蝴蝶。
阮之之盯著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他:「時硯,你為什麼會喜歡摺紙啊?」
一片喧譁中,他垂下來的眼睛很溫柔:「因為摺紙能讓我心靜。」
她打了個哈欠,低低地道:「以後,你也教給我吧。」
「好。」
「不過我從小到大,除了學習好點之外,幾乎一無是處,你到時候千萬別嫌我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回應:「沒關係,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來教你。」
而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孩,已經沉沉睡去。
結束了兵荒馬亂的一天,阮之之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又累又困,她換了拖鞋走進去,連行李都不想收拾,直接癱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