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時硯動作懶散地倚在車門上,微微低著頭,好像在抽菸。
他在等她。
皺皺眉,阮之之轉身快步往電梯走過去,道:「我還有事,先掛了。」
「好,那……那我跟風瑾在醫院等你。」
說完這句話,顧念眼疾手快地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她留下。
阮之之有些心煩意亂,今天明明就是很美好的一天,怎麼偏偏碰上這件事。
怕時硯等得著急,她下了電梯,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出了公司門。
他就站在馬路對面,背對著她抽菸。
不知道為什麼,想見他的心情愈發急迫,阮之之左右張望了一下,明明車輛仍然川流不息,她咬咬牙,還是動作飛快地從斑馬線一路跑過來。
路上有很多車在朝她摁喇叭,她也懶得去管。
直到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時硯背對著她,剛好抽完了一支煙,他動作散漫地把菸頭捻滅在垃圾箱裡,而後轉過身。
一回頭就看到阮之之呼吸急促的模樣。
他皺了皺眉,走近幾步,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擦汗:「跑這麼快做什麼,我又不著急。」
「不想讓你等嘛。」阮之之笑,面上若無其事地挽住他的手臂,然後兩個人親暱地往車上走過去。
一路都很安靜。
時硯平時話就少,而阮之之現在心裡裝著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這麼開了二十分鐘左右,眼看著就快要到達她居住的小區門口。
直覺不想這麼快跟他分開,阮之之看到窗外的便利店,脫口而出道,「時硯,你陪我去一趟便利店吧,我有點想吃裡面的關東煮。」
時硯聞言,腳下急剎車了一下,然後穩穩停在便利店路邊。
兩個人從車上走下來,阮之之心裡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讓他知道,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她就這麼在內心天人交戰著,眉頭都皺成了結。
旁邊的時硯看她神色糾結,輕聲問:「之之,你有心事?」
「啊?」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阮之之推開便利店的大門,一邊往裡走一邊斟酌著開口,「是這樣的……那個,今天顧念給我打電話,說……」
「說什麼?」
阮之之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勇敢地回答,「說李司晨出車禍了,傷得很嚴重,希望我能夠去醫院看看他,可能還要陪護幾天。」
她一口氣說完,竟然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氣氛瞬間冷了好幾度。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突然又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告訴他了……
「所以,你要去看他嗎?」
良久,時硯開口,聲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阮之之下意識地搖搖頭,可是想到顧唸的話,又有些猶豫:「我沒想去,可是顧念說,她跟程風瑾會在醫院等我,所以我現在有點心煩。」
思緒糾結成麻,她一邊說,一邊心不在焉地拿過一個塑膠盒去取熱氣騰騰的關東煮。
「既然不想去,有什麼好猶豫的?」
或許是他的聲音裡溫度太低,阮之之忍不住回過頭看他。
時硯靜靜站在一旁,神色像結了冰的霜花,隱隱地又透著陰冷意味,彷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這個樣子,就像是之前她在黃怡寧人人裡看到的照片那樣。
厭世,並且自厭。
阮之之有點慌,隨手把關東煮放到一旁,下意識去拉他的手:「我沒有猶豫,我就是……怕你生氣。」
便利店裡人來人往,別人看到他們,只當是小情侶在吵架,並不在意。
時硯垂眼看著她白皙的手腕,然後,用力地反握住。
良久,他的聲音低低響起來,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問:「之之,你很怕我嗎?」
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不知道他的母親和人通姦,不知道他是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更不知道他親手在法庭上指認了自己的父親。
如果她知道了……
時硯不敢去想。
☆、50c25·謎底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 也很……脆弱。
阮之之想了半天, 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脆弱。
她從來沒有想到, 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時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