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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頁

她一根一根地掰他手指,他反手擒住她手腕。

她奮力掙開,尖利指甲在他手背劃出兩道血痕,他不鬆手,緊緊將她鎖在懷裡,雙腿壓制住她亂踢的腿。

「那你找別人去!」左枝氣到口不擇言,「岑思若或者寧妃怡,不都挺討你家裡人喜歡的麼!還都喜歡你,聽話乖巧,門當戶對,和你在一起也不用躲著藏著——」

「可在我眼裡,她們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他打斷她的話,壓不住的熊熊火氣鋪天蓋地席捲了她。

左枝啞然,漸漸覺得他膩歪,垂眼瞧見他手背上的紅痕,故意用指腹摁著。

「還有……」手背的小傷口漫著絲絲的痛和癢,宋延琛不甚在意,睨著她微微噘著的水潤紅唇,語速慢下來,「你剛剛的口吻,總讓我感覺你在吃醋。」

「想多了。」指甲掐在他虎口的傷處,她冷聲說,「真正該吃醋的,是你未來老婆。」

她不過是跟他關係曖昧不清的女生而已。

連「女人」都稱不上。

宋延琛又在看她了,桃花眼底藏著讓人窺不清的思緒。

「明天送我回去吧。」左枝說,「待在這裡挺無聊的。」

宋延琛:「你在家不也一個人待著。」

不一樣。

因他一句「想陪你入睡」,只有她一人待著的白天,便顯得漫長了許多。

「而且,我在這兒待久了,容易被你外公發現。」她找著藉口。

「他不會踏進這裡一步,因為這裡有他最憎惡的女婿生活過的痕跡。」

「那……你爸爸……」

「他連港區都不會來。」宋延琛說,語氣嘲諷,「因為我媽就葬在這裡,他無顏見她。」

不僅如此,他要敢來,管他什麼背景,鐵定會遭到不少人報復——顧嘉欣昔日可是港區叱吒風雲的人物,擁躉眾多,黑白通吃。

「所以……」左枝囁嚅著唇瓣,沒再說下去了。

所以這個地方,這個曾經住過一家三口人的地方,從此就只有他一個人會來。

莫名的,她有點難過。

曠闊房屋在深夜中沉寂,窗外的璀璨燈火也變得闌珊。

良久。

宋延琛微不可察地嘆出一口氣,放開她,「你去洗澡吧,身上一股亂七八糟的味兒。」

左枝抿了抿唇,沉默著從他懷裡起來,回房洗澡。

脫了衣服,才注意到,肩袖沾了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應該是薛島的。

洗漱完,做好夜間護膚工作,她只留一盞床頭小燈,拖著一身疲憊,到床上躺著。

房間門被人輕聲開啟,她循聲看,宋延琛在另一間浴室洗漱乾淨,換了一身睡衣,上床,在她身旁躺下。

燈線被他調得更暗了。

兩人均沒有說話,他也不像前兩晚,會擁她入懷,好脾氣地哄她入睡。

左枝扯著被子裹緊自己,習慣性地蜷縮側躺,背對他。

他始終沒動靜。

時間在移動,清醒著感知氣氛的僵凝,讓人倍感煎熬。

一秒又一秒,已是凌晨兩點半。

他差不多要走了。

左枝在等。

「你有沒有,拼盡全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他淡聲說,輕輕地,消融在沉悶乾燥的空氣裡。

左枝緩緩睜開眼,用相同的分貝回他:「很多。」

在她尚不懂事時,就英年早逝的生父;

遍尋名醫,耗財耗力,也救不回的病重生母;

被繼父掠奪的財產;

一段自以為珍重,卻慘遭背刺的友情;

還有好多好多……

「人生長恨水長東。」左枝說,「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也算是人生常態吧?」

身下的床墊晃了一下,他應是翻了個身,聲音在她耳畔清晰許多:

「你記得六年前,去薛島的演唱會的事,那更早以前的事,你記得多少?」

左枝愣住,沒想到那些影片,竟連這段對話,都給錄了進去。

「多早?」她問。

「大概是你四五歲的時候。」

「我爸走了。」她揪緊了被角,嗓子發緊,音色偏澀,「被我媽帶離義大利那天,我哭了很久,一直問我媽,怎麼不跟爸爸一起走。那時候我還太小,根本不懂什麼叫做他去了天堂,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他只是出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