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睜著圓溜溜大眼睛、不哭不鬧的兒子,曹叡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春水,想要去摸摸他的小臉蛋,但又極力剋制,他身上帶著病氣,還是罷了。
小太子很快被奶孃抱了出去。
“孤要死了,琳琅替晟兒守住江山!”
曹叡目光幽然,彷彿透過眼前的人,看到了遙遠的未來,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就像那沉甸甸的責任,一字一句地叮囑。
“臣妾一定會的,陛下放心。”
琳琅果斷地應了,必須的。
曹叡笑了,用嘶啞的嗓子下了最後一道口諭,任命皇后陳氏為攝政太后,權力在四大輔政大臣之上,替襁褓天子做最後決策。
曹宇和曹爽聽聞此言,不禁一愣,他們本欲規勸曹叡收回成命,畢竟已有輔政大臣足矣,何必再增設輔政太后,且凌駕於他們之上,這顯然違背了祖制。
然而,未等他們開口,曹叡揮手示意他們悉數退場,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琳琅見狀,揮手遣散了宮女內官,靜靜地凝視著曹叡,輕聲道,“陛下如此忌憚司馬懿,臣妾以為,陛下不會傳召他入宮。”
曹叡依舊閉著雙眸,語氣平靜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司馬懿,朕恨不得他即刻死了,只可惜,他太長壽,既然他還活著,就決不能將他放置在洛陽城外,把他留在眼皮底下,安排人加以制衡,方能確保無虞。”
這段時間以來,曹叡思考了許多,儘管司馬懿存在如王莽般篡位奪權的隱患,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具備卓越的軍事才能。
現今魏國尚未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吳、蜀兩國虎視眈眈,戰爭隨時可能爆發。
“陛下英明。”
琳琅替曹叡掖了掖被角,稱讚了一句。
“琳琅,我走了,好好照顧晟兒。”
曹叡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人沒了動靜,雙手不自覺地垂下,琳琅深深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一點血色都無,形如紙人。
曹叡去了。
琳琅沉默了一瞬,對外喚了辟邪進來。
“陛下!”
相較沉默不語、面含戚色的琳琅,辟邪跪在曹叡的病榻前,紅著眼睛,哭得撕心裂肺,似是生無可戀,他哀嚎一聲,往床柱子上狠狠撞去。
琳琅身邊的宮女驚駭地大叫一聲,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陛下是安靜地離世,辟邪卻死的壯烈,是為主殉死。
“辟邪乃忠僕,吩咐下去,厚葬。”
琳琅看著已經軟倒在地、頭破血流的辟邪,輕嘆了一口氣。
外頭等候的宗室大臣聞天子喪鐘,知天子駕崩,紛紛嚎啕大哭,有內官進殿為曹叡清理斂容,琳琅一改溫婉作風,對四大輔臣囑咐了一句。
“陛下日後仰仗幾位大人了。”
此陛下,非彼陛下,乃新天子曹晟,還在吃奶的小娃娃。
琳琅親自操持了曹叡的國喪,先帝被追封為魏明帝,晉升太后的她隆重出席,不施粉黛,一身縞素,頭簪白花,依然美得猶如天外仙姝,為其可惜者甚多,不住嘆息。
如此年輕美貌的太后,以後就要守寡,真是太可惜,太暴殄天物了。
曹晟未滿週歲便登上皇位,而琳琅則掌控著朝政大權。
琳琅以攝政太后之職罷免了一大批官員,同時又任命了另一批人。
在這個過程中,她與曹宇、曹爽等人頻繁交鋒,因為所有的反對幾乎都來自於這兩人,陳群始終堅定地支援自己的女兒,而司馬懿則保持沉默,一聲不吭,好似背景牆。
起初,曹宇和曹爽認為陳太后只是一個外表精美的花瓶,看起來柔弱可欺,讓她出現在朝堂上,不失為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陳太后不僅言辭犀利,手段更是高明,她果斷地罷黜了許多他們原本打算重用的親信,反而提拔了一些陌生的新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曹宇猝不及防,憤怒得簡直想掀翻桌子。
曹宇自認為身為宗室之首,擁有崇高的威望和廣泛的人脈,不將琳琅放在眼中。
他與琳琅據理力爭,甚至以辭去輔政大臣的職務相要挾,但琳琅絲毫不受他的威脅,頗為不屑,曹宇既然不想幹,正好可以騰出位置,讓想幹的人頂上去。
在曹宇連續曠朝三日,琳琅雷厲風行地下了一道旨意,念在曹宇辛苦,給她批了半年假, 暫時不用上朝議事。
不待曹宇有所動作,琳琅吩咐親信提前製造輿論,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