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到了秋,從秋入了冬,後宮諸妃紛紛盯著長春宮的動靜,但大多數在戶外偶遇毓妃婉如游龍的倩影,御花園,蓮花湖,倚梅園…
最令妃嬪們嫉妒的是,萬歲爺每次都會陪著毓妃逛園子,連龍輦都懶得坐了,兩個人手牽著手,談笑晏晏。
落雪紛紛,寒梅怒放,宮人們清了一條幹淨的道,琳琅扶著芸香的手愜意地散步。
轎子坐多了不新鮮,還不如自己隨意逛,呼吸著初冬的第一陣梅香,渾身漸染了一股清冽馥郁的氣息。
芸香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看著娘娘那高高挺起的肚子,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娘娘,萬歲爺現在還沒下朝,你一個人逛園子也沒多大意思,不如回宮坐坐,奴婢給您烤栗子吃,這天冷地滑的,若是凍著您或小阿哥,奴婢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後面跟著的小喜子亦是附和,“娘娘,龍胎要緊,千萬保重身體啊。”
琳琅在長春宮待得煩悶了,想要出來透透氣,自從下了雪,康熙就一反常態不允許她出來溜達,除非他有空的時候,親自牽著她的手在園子裡逛會兒。
老夫少妻的組合,不是吟詩聊畫,就是談論古今,頗是投契。
“看你們急得滿頭大汗,回去吧。”
琳琅哭笑不得,把手爐給了芸香,被小喜子小心翼翼扶著上了後面跟著的轎輦。
她其實一點兒都不冷,這丫頭非要塞她手裡捂著,手心現在都出汗了。
轎輦路過清理乾淨的鵝卵石小道忽然打了滑,有兩個抬轎的小太監直接跌倒了,琳琅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傾,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芸香嚇得不輕,忙不迭地跑上前,擔憂道:“娘娘沒事吧?”
琳琅搖搖頭,她能有什麼事呢,來一場妖精打架都無礙。
跌倒在地的小太監嚇得半死,臉色青青白白,不住地請罪:“奴才該死!”
琳琅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地面,這條小路走了有十幾趟,地面清理地乾乾淨淨,最踏實不過,除非有什麼貓膩。
“你們不用跪了,回去烤烤火。”
“多謝娘娘饒恕!”
犯了錯的小太監擦了滿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叩首謝恩,還以為要受罰脫層皮,若是驚了毓妃娘娘的龍胎,他們可真是萬死不辭。
回了長春宮,雲秀上前給琳琅脫下了白狐毛斗篷,殿內早已燃了暖和的地龍,燒著銀屑炭,溫暖如春。
奴才們睡覺的屋子裡也是熱乎乎,滿臉的舒適和喜意,跟了得寵的主子,別說不用挨餓受凍,出門亦是被人高看幾眼,被尊稱為“姐姐”或“姑姑”。
琳琅津津有味地吃了一盤烤栗子,飲了半盞牛乳羹,由著芸香伺候,拆了髮髻珠釵,換了衣服,回寢殿休息了,吃飽喝足睡飽覺,這日子不要太舒服。
瞅著娘娘酣睡,呼吸清淺,芸香躡手躡腳地出了寢殿,招呼來太監裡頭最機靈的小喜子,面色嚴肅地吩咐道:“回來路上發生的事透著古怪,好端端的轎子,怎麼差點翻了?娘娘無恙是萬幸,若是有事咱們都得玩完,你把這事告訴李公公,想必皇上知道了會徹查,什麼舞魅魍魎都得現形!”
小喜子小雞啄米般點頭,“芸香姐姐說的是,奴才這就去找李公公。”
娘娘這樣好的主子,居然有人豬油蒙了心,暗下黑手,必須揪出來!
乾清宮,康熙剛下早朝,批了一會摺子,準備起身前往長春宮看琳琅。
李德全面色沉凝地踱步進來,低聲對康熙說了毓妃差點被摔的事兒。
“那些狗奴才怎麼辦事的!毓妃她沒事吧?”
康熙面色鐵青,厲聲斥道。
“毓妃娘娘心善,沒有責罰抬轎子跌足的小太監,但這事的確挺奇怪,老奴請命親自探查,免得總有人存著僥倖心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昏招。”
李德全跪地請旨,順便把那兩個小太監保了下來,在宮裡當奴才不容易,打個半死都沒資格請太醫來看,死了一卷破席子扔進亂葬崗。
康熙點了點頭,揮手吩咐李德全即刻去查,看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坐了龍輦緊趕慢趕地去了長春宮,一顆心忐忑不安,擔心琳琅受驚嚇,對她的任性又責怪不起來。
龍輦緩緩落地,有太監尖聲在宮門前喊道:“皇上駕到!”
奴才們紛紛跪了一地,芸香上前稟告道:“皇上,娘娘她剛睡了。”
她到底要不要喊娘娘現在起來接駕,娘娘起床氣挺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