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出月子後,高曦月傳來病危的訊息,她沒有給家族懇求什麼,也沒有為自己的身後哀榮爭取太多,有皇后和皇貴妃立在前面,她的位份也不能再升了。
“本宮這輩子,既恨又怨,死不瞑目!”
高曦月拉著茉心的手,語氣悲憤道。
“娘娘,奴婢曉得!”
茉心紅著眼圈,哭得撕心裂肺,她的主兒已經油盡燈枯,熬不了兩日,她生前的不忿必須平了,不然九泉之下也難以安眠。
“星璇呢?”
迷迷糊糊之中,高曦月呢喃喚著,感覺好幾天都沒看到那丫頭,雖然她最看重茉心,但星璇是她從高府帶來的陪嫁婢女,多少有幾分情分,臨死之際,她準備為兩個心腹宮女安排後路。
茉心用絹子拭去眼淚,咬著唇,語氣戚然道:“娘娘,星璇她沒了。”
自七阿哥誕生後,宮裡突發痘疫,星璇不幸被感染成疥瘡,昨日病發而亡,人都被拖出宮去了,估計要火化。
高曦月閉著眼睛,若有所思般沉默。
“茉心,你去皇上皇后過來一趟,換新的坐墊。”
茉心心領神會,眉毛都沒有皺一下,頷首去辦了,娘娘這是把皇上皇后都怨恨上了。
長春宮,富察琅嬅面色沉凝,不悅地反問道:“慧貴妃想要見本宮?”
茉心畢恭畢敬應了一聲“是”,旋即補充道:“皇上已經過去了,娘娘彌留之際,最想見的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許是有什麼臨終之言要講吧。”
素練不贊成地搖了搖頭,總感覺有蹊蹺,富察琅嬅如今一顆心都系在病弱愛哭鬧的七阿哥身上,根本不想搭理翻了臉的高曦月,但聽聞皇上已經過去鹹福宮,不免心生不安,擔心高曦月單獨見皇上,會說出其他不利於她的話。
“既然是慧貴妃臨終最後的要求,本宮不便拂逆,素練,你去準備轎輦,現在就去吧。”
茉心在地上磕了頭,感激涕零道:“多謝皇后娘娘體恤。”
她垂下去的眼眸深處,滲著寒閃閃的光。
弘曆和富察琅嬅一前一後來到了鹹福宮,看到的是精心打扮過的高曦月,她一身冊封貴妃時的華美吉服,嬌柔嫵媚,一如從前的容光。
“皇上,皇后請落座吧,臣妾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只想看看曾經最照顧臣妾的人。”
高曦月面色含笑,看在富察琅嬅眼裡莫名的詭異,但她穩得住,絲毫不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感到心虛,當著弘曆的面兒,溫言細語地安慰,好似是最賢良的皇后。
半盞茶的功夫,高曦月倦了一般,沉沉地閉上了眼睛,茉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慧貴妃歿了。
富察琅嬅鬆了一口氣,但主持喪儀的卻是慈寧宮的太后,她的中宮權柄被皇上奪了。
半月後,帝后紛紛臥病不起,症狀出奇的相似,起初是肌膚瘙癢發紅,後來演變成疹子、水皰,連帶著七阿哥永琮亦是高燒不退,沒有熬過兩個月就沒了。
與此同時,追封為慧賢貴妃唯一的宮女茉心上吊自殺了,人人都說她是為主子殉葬了,但心思敏捷的人都開始懷疑,皇上皇后的病是不是被旁人算計來的?
富察琅嬅原本身子骨就差,產後也沒有完全調理好,病歪歪的強撐著身子,得知嫡子永琮於襁褓之中夭折,心力受創,沒有熬一個月就薨了。
弘曆的身體比較強健,病情稍微得以穩定,但太后操持了中宮的喪事,又著急皇帝的病情,體力不濟,這幾日也病了,以至於維持後宮穩定、看顧太后和皇上的重任落在了皇貴妃的身上。
養心殿,寢榻。
琳琅蹙眉看著弘曆憔悴不堪的面容,倒沒有太多的心疼,大豬蹄子造的孽,終究要被反噬,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
“娘娘,嫻貴妃在外頭跪著求見,說是請求照顧皇上,揚言娘娘懷孕,龍胎最要緊。”
蘭心帶著面紗進來稟告,雖然覺得嫻貴妃如此殷勤,未必有這樣的好心,但娘娘畢竟懷了孕,身子嬌貴,不能出半分差錯,有其他人冒險分擔也是好事。
“請嫻貴妃進來吧,本宮也累了。”
琳琅吩咐道,自己由著碧水扶著出去。
雖然她是妖精體質,不會被弘曆的病感染,腹中的孩子也沒有絲毫影響,但看著那密密麻麻的一片紅疹水皰,著實礙眼滲人啊。
琳琅坐著轎攆回了翊坤宮,宮門外除了慶貴人、純妃和婉嬪侯著,還有沉寂多時的玫嬪和嘉嬪,她們紛紛跪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