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寧靜。
玉照宮前點著幾盞琉璃宮燈,寢殿搖籃中的小皇子呼吸均勻,早已睡下,伺候的嬤嬤宮女輪流換班,一縷無色無味的青煙飄然入內。
殿內所有侍候的宮人開始昏昏欲睡,失去了意識,黑衣束裝的高大身影一閃而過。
段常德表情陰鷙,伸出長滿老繭的大手,一點點地探向小皇子稚嫩的脖頸,準備把他掐死,心裡一陣狂喜,帶著壓抑不住的凌虐報復感。
倏爾一支白毛羽箭射向他的手掌,自小練武的段常德耳朵敏銳,下意識地側身,但肩膀不幸捱了一箭,感覺箭鉤有倒刺,鋒利的刃鉤深深嵌入肉裡,疼痛非常。
段常德驚慌側首,但見李君羨帶著大隊人馬,守株待兔般盯著他,揮手準備放箭。
“咱家死前,也要搞死李家的皇嗣。”
段常德心下一凜,意識到自己落入敵方圈套,暗自咬牙,抱著必死無疑的心態,想要拉姓李的小崽子一起下地獄。
鷹爪再次伸向襁褓之中的白嫩嬰兒,準備行使罪惡之舉,不知是他一時眼花,還是其他什麼緣故,搖籃裡哪裡有什麼小皇子,分明是一隻毛色雪白的小兔子,蹦跳著跑了,眨眼不見了蹤影。
身後嗖嗖嗖的劍雨狂襲,段常德閃避不及,身中數支箭矢,艱難地往窗外逃竄。
李君羨微微眯眼,緊追不捨。
玉照宮從最初的喧譁恢復寧靜。
李世民睡眠極淺,也被驚動了,得知有刺客深夜刺殺小皇子,嚇得冷汗涔涔,哪裡睡得著,起床更衣,吩咐加派人手,幫助李君羨全力捉拿刺客。
段常德當了幾十年的太監,對皇宮的地形很熟稔,如果沒有受傷,還有五成機會逃竄。
但現在腹背受刺,身後追趕的侍衛越來越多,他沒辦法,一頭鑽進東宮蘭妃休息的殿宇。
蘭妃沒有就寢,看到段常德渾身是血的模樣,心下大亂,忍不住變色,呵斥道,“段常德,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想活了嗎?”
王蘭妃原本等著對方帶來的好訊息,現在看來,全泡湯了,她現在是想明哲保身。
段常德的表情忽然變得詭秘又惡毒,他拔出手臂上帶鉤子的箭矢,嗅著血腥味,對王蘭妃冷笑威脅,語氣說不出的陰險和自得。
“娘娘,你現在想和咱家撇清關係,未免太晚了點,是誰提供的迷藥,是誰提供的具體地形,娘娘這麼快就忘了?倘若咱家被抓,你也難逃其咎,只要你幫我逃出宮,咱家幫你隱瞞真相,不然,你這個太子妃也要倒黴。”
王蘭妃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眼見東宮開始燈火通明,搜查的侍衛漸漸靠近。
她不甘地咬著紅唇,恨恨地瞪向段常德,後悔不該一時心急,與虎謀皮,謀殺皇子的罪名可不輕,蘭妃很害怕,不願意染上汙點。
大門最終被推開,李君羨目光如炬地盯著氣息不算太穩的段常德,以及被他挾持的蘭妃,有些為難,躊躇不前,沒想到這個老太監如此膽大包天,連太子妃都敢劫持。
李治和珍妃相繼闖了進來,他們原本有些不耐,宮裡出了刺客,為何非要跑東宮來搜查,但看到架在蘭妃雪白脖頸上的那把大刀,不約而同地後退三步,神情惶恐不安。
“殿下救我啊,妾身不想死啊。”
蘭妃感覺脖子有點疼痛,段常德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刃口割破了她的表皮。
蘭妃心下怨恨不已,不由焦急地對李治大喊,眼淚都飆出來了,希望得到對方的憐惜,段常德這樣的亡命之徒,她信不過。
李治有些不忍,蘭妃好歹是他的正妃,壯著膽子對段常德喊道,“大膽,快放了蘭妃。”
段常德不屑一顧,獰笑著挾持蘭妃,準備突破重圍,千鈞一髮之間,雪白的匕首自蘭妃袖中而出,快準狠地刺穿了段常德的胸膛,迅速拔出,濺了一身鮮血。
後者不可置信地盯著蘭妃,估計沒想到她出手這麼快,這麼狠,一點餘地都不留。
蘭妃好似受驚的小鳥逃回李治身邊,佯裝驚恐狀,段常德的身子歪了下去,但血淋淋的手指戳向蘭妃,語帶怨恨,“她是同謀!”
四個字鏗鏘有力,話音落地,段常德死不瞑目地閉了眼,蘭妃俏臉發白,不住喊冤,“他胡說,殿下,你要相信妾身啊!”
蘭妃不敢看其他人的臉色,對著李治一陣梨花帶雨地哭訴,心虛的厲害。
珍妃不合時宜地插刀,一派天真無邪地問,“蘭妃,你是段常德的同謀,那剛才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