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左陶眼睛還是通紅通紅的。他淺淺地吐了口氣,聲音哽咽中還帶著難以遮掩的疲憊:「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他是真的累了。
複雜的家庭矛盾鬧了那麼多年,每每在快要忘記的時候,左智勇總是會以各種形式提醒他。從起初的憤怒到反抗爭辯,最後到如今,已經快要麻木了。
他就只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總是這麼難?
他現在真的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或者蒙上被子躲避一切。
「你到底想怎麼樣!」
左智勇厲聲說:「我是你爸,我能害你麼?」他終於將自己心中想不明白的話問了出來:「你媽走了後很長一段時間,你明明都已經聽話懂事了,怎麼現在……」
左智勇話還沒說完,蘇月杳直接上前奪過他剛剛手上一直沒放下的菸灰缸,繼而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摜——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響起,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一丁點兒雜音都沒有。
唯有姜明眉心狠狠一跳。這茶几還是他前不久剛買回來充當基地門面的傢伙,六位數,現在被蘇霸一菸灰缸砸裂塊角。
蘇月杳臉色陰沉:「左智勇,趁我還能忍,趕緊滾。」
被蘇月杳指著鼻子罵到現在,左智勇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了:「蘇月杳,其他事情我還沒找你麻煩!」
「我問你,他們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左智勇看向蘇月杳,伸手指向左陶和宋時寒兩人。
蘇月杳冷笑:「是,我是早就知道了,這樁事還是我親自點頭同意下來。」
左智勇滿眼怒火:「你有什麼資格?!」
「我有什麼資格?」蘇月杳直視左智勇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說:「就憑我姐臨終前,親自將左陶託付給了我!」
「左智勇,我今天告訴你。自從我姐走了之後,我就是左陶的媽!」
「你說我有什麼資格?!」
左陶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聽到這裡,突然就哽咽了一聲。
室內再一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左陶拼命壓抑著的哽咽聲。
半晌。
「fire,你帶左陶上樓。」
蘇月杳揉了揉額角,她看向左智勇,一字一頓:「姐夫,你總拿我姐說事。」
「她到底是怎麼走了,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
將左陶送上樓,在親眼看著他進浴室洗澡的之後,宋時寒才又往樓下去了一趟。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大廳已經安靜了下來,人也徹底散差不多了,只是靠近茶几的地方又是玻璃渣又是冰淇淋,滿地狼藉。
這會已是深夜,基地阿姨早下班回家了,所以只剩下姜明弄了個掃把在清理,見宋時寒從樓上下來,便無聲地指了指門外。
宋時寒點了下頭,在基地外的停車位前,找到了蘇月杳的身影。
「左陶怎麼樣了?」
不知道在想什麼,蘇月杳正出神地看著旁邊隨風作響的樹冠。直到瞥見宋時寒後,才收回目光從口袋拿了一盒煙,自己抽了根點燃,又把煙盒丟給了宋時寒。
宋時寒伸手接過。其實他最近已經算是戒菸成功了,但說不上為什麼,這會心裡煩得要死,像是亟需找個東西壓一壓,也抽了根煙出來。
「還行,正在浴室洗澡。」他說。
蘇月杳答應了一聲。夜色裡,她靠著駕駛室的車門,默了幾秒後,才說:「剛剛讓你見笑話了。」
宋時寒搖了下頭。
又是幾秒的寂靜後,蘇月杳吸了口煙:
「其實,左陶是個有點討好型人格的小孩。」
宋時寒愣了一下,側目看向蘇月杳。
蘇月杳笑著撣了撣菸灰,但眉眼間卻看不見什麼笑意:「很奇怪是不是?左陶那個小魔王的性格,居然還會討好人。」
宋時寒沒說話,只是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等著蘇月杳繼續往下說。
蘇月杳先是嘆了口氣,緊接著先是陷入了某些回憶當中,輕聲說:「三歲之前,左陶應該算是同齡人中比較喜歡鬧的,也不能說是鬧吧,就是小男孩嘛,總想著要出去玩,對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但那會……」她話音微滯了下:「那會我姐生病了,人清醒的時候,她對左陶就很包容,也總是會放下手中的事情帶著左陶出去玩兒,但人不清醒的時候就……」
蘇月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