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暗暗嘆息,慢慢轉回頭:“老二,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趙通海亦轉回,重新拿起一旁的酒杯。
李想雙臂放在桌面,向前探著身子道:“上頭對我們集資一直很緊張,今年又趕上黨代會,市裡已經找我談了好幾次,要我儘快把集資結清,如果那小子地報告真到郭副省長手裡,我擔心上面會藉此機會派工作組,對集團財務狀況全面清查。”
“他派就派唄,我們帳目清清楚楚,有什麼可怕的?”趙通海不以為然加不屑,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光,“結論最多是我們買貴了,可這又怎麼樣?老百姓到市場買菜還有貴有賤,何況國際收購?”
“會不會認為我們資不抵債?”李想擔心地問。
“當然不會。”趙通海站起身,從容不迫地踱起方步,“礦產不同於普通固定產,現在資源日益匱乏,稀有金屬礦前景只會越來越好,誰也下不了這種結論。你就不要擔心了,照我地安排不會錯。”
李想嘆了一聲,沒再說話。老二和老五是他們大學時代的寢室排名,從那時起,這個班長兼學生會主席地二哥就對他照顧有加。他能有今天,理想集團能幾次度過危機,一步步壯大,全靠趙通海出謀劃策,不遺餘力地幫助和支援。
趙通海看了一眼,又道:“建光那個總經理,你還得讓他當。”
“還讓他當?”李想眉頭大皺,無名火又往上躥。
趙通海在他面前停住,平靜道:“當總經理,是他唯一賴以驕傲的,你不讓他當,誰知道他會再捅什麼簍子?”
“我就是怕他再捅簍子,才不讓他當。”李想激眉酸臉,忿忿不平從辦公桌內站起。
“再捅還能比這更大嗎?”趙通海蹙眉回了一句,沉著臉道,“這件事早晚要有人站出去,讓他頂上最和適。”
李想心一懸,眼光驟然一凜,惶恐地
去。
趙通海踱至窗邊,對著外面的城市,淡淡道:“你不用想了,這個沒的商量。事情開始就壞在他身上,現在又是他,如果不是他貪得無厭,你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嗎?讓他擔點責任,已經很便宜他了。”
李想長嘆一聲,不再說話了。他很清楚,趙通海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幫他,如果不是自己妻弟愚蠢無能又貪婪,這位多年的同學兼兄長根本不會牽涉進來。
天色漸深,城市愈璨,趙通海換了支菸,沉著地望著窗外的繁華。
李想走到他身邊並立,無力地問:“建光讓老路叫那小子來的時候,你不在旁邊嗎?怎麼沒阻止他?”
趙通海愣了愣,不解道:“我哪知道他要給人下套?”
“難道還能有好事?”李想不無埋怨地說。
趙通海不爽了,轉過身道:“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我就吃會飯,還得幫你看著他?”
“我就說說罷了。”李想沒再說什麼,也換了支菸。
趙通海看了他一眼轉回,兩人共同面對城市晚景。
天已經全黑,遠處的電視塔在燈海中鶴立雞群,頂端的旋轉餐廳散發著溫馨的燈光,在城市上方緩慢地轉動。
…………
同南方相比,北方城市的夜生活從不算豐富。這不僅與氣候狀況和經濟開放程度有關,更是文化環境地折射。魏晉後,中國文化中心移至江南,各類思潮流派雨後春筍,層出不窮,相對而言,北方文化始終循規蹈矩地保持著獨立性。
S市作為清代舊都,又被俄日和張氏經營半個多世紀之久。其繁華和規模在北方除北京外首屈一指,但仍是個缺乏夜生活的城市,人們倔強地保持著下班回家,吃飯看電視,然後上床做愛再做夢的習慣。好在沒夜生活不等於不幸福,S市消費和收入比在大城市中是最低一族。所以每每下班時刻,街邊會呈現人們雖疲憊,卻最純真的笑臉。
公安局招待所門前,芳襲卻笑容不再,路燈映著她不捨又不甘的眼睛。玉瑕已跟她說好,晚上到家一起住,她也給沈夢打了電話,可愛人卻拒絕了。
劉憬安慰道:“芳襲,今天咱媽剛走,大姐還想一起吃個飯。別讓她太孤單了,好象爸媽剛走。咱就把她冷落了。”
芳襲瞥了瞥玉瑕,噘著小嘴。不情願地點了下頭。第一天就不回去,她當然知道不妥,可三人共進退這麼多次,總是她一個人回去,她也覺得孤單。另外玉瑕真真假假,越來越放肆,劉憬也當她的面拉手甚至摟抱了,她不再放心兩人一起住。
“那好。你們等會,我去取車。”劉憬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