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一口刀,一邊跑,一邊看著左右那些老弱殘兵,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已被淚水潤溼,本來大雪茫茫,這時看去,更是朦朧一片了。
“哎喲!”
世子朱高熾一聲叫,整個人都滑了出去,扶著他的兩個人被這大胖子一帶,也隨著他一齊摔了出去。原來那地上有一汪積水,已經凍結成冰,冰上又下了雪,朱高熾一腳踏去,站立不穩,整個人打著橫兒就滑了出去,這一跤滑出兩丈多遠,撞得他暈頭轉向。
“熾兒!”
徐妃回頭叫,朱高熾暈頭轉向地爬起,大叫道:“母親不要管我,奪回張掖門要緊!”
徐王妃咬咬牙,一擺手便帶著人馬向前跑去,朱高熾讓那兩個親兵把他拉起來,四下一找,自己的刀都不知道甩到哪兒去了,地上積雪甚厚,可不好找。朱高熾拍拍凍得紅通通的好像胡蘿蔔似的大手,吼道:“不找了,去城門!”
“慢著!”
剛剛跑出兩步,朱高熾突然站住,慢慢扭過頭,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方才滑倒的地方,眼中漸漸泛起奇異的光芒。
這時候,遠處一隊灰衣僧侶提著棍子飛一般跑來,領頭的正是道衍,這道衍在北平出謀畫策、居中指揮、鼓舞士氣,北平能堅持到現在,這位站在徐王妃和世子高熾背後的和尚出力甚巨,他正在另一道城牆上指揮防禦,忽聽張掖門失守,也是大驚失色,馬上領了一隊親手調教的僧兵趕來。
“世子!”
“道衍大師!”
朱高熾急叫:“我娘已率人趕去張掖門,大師快快赴援!”
“老衲曉得了!”
道衍雙眉一聳,一雙三角眼滿是凜凜的殺氣,已是全無半點出家人的慈眉善目了:“世子,速速避入內城,一旦外城不保,唯有堅守內城了。”
“不成,內城守不得長遠,大師務必與我娘把明軍趕出張掖門,熾有一計,可解安危!”
道衍驚奇地看了他一眼,這時候不是追問時候,但他知道朱高熾性情沉穩,如無把握,斷不會做此妄語,他對這位世子也算是信任之極了,只重重一頓首,說道:“好,老衲豁出一死,也要把明軍趕出張掖門,世子只管依計施為!”
說罷大袖飛舞,一陣狂風也似的捲去了。
徐妃率親隨死士殺到張掖門下,這位“女諸生”此刻儼然成了母老虎,手舞雙刀,衝殺在前,其勢銳不可擋,本來苦苦支撐在城門洞下的燕軍士氣大振,拼死抵抗下竟將明軍防線向後推進了數丈,瞿能剛令兩個兒子發動反衝鋒,道衍領著一隊僧兵也到了,這和尚平時都不用兵刃的,這時候也撿起一柄長刀,如狼似虎地殺進敵群。
在一個婦人、一個和尚的帶領下,這隊半軍半民的守軍居然把瞿能兩個驍勇善戰的兒子趕出了城門。
“退後!退後!”
已趕到城牆上的朱高熾命人高喊,城下道衍、徐妃等人聞警剛剛避到城門洞下,城上就瓢潑大雨般潑灑下些不知甚麼東西,明軍恐是金汁糞湯,慌忙退卻觀其動靜,卻原來是沸水,那水濺到身上,灼痛難忍,一旦落地,熱氣沸騰,本來大雪漫天,地上又水氣瀰漫,一時如同大霧,竟然封鎖了城門,內外不能視物。
緊接著,城下便拋下一捆捆柴禾,繼而復潑熱水,同時朱高熾令手下不再節省箭矢,城頭守軍有限的箭矢全部利用這段時間疾射下去,射傷許多明軍。
朱高熾用熱水,本來是為了阻敵,他還擔心熱水不宜結冰,可又沒有兩全之策,心中頗為忐忑,卻不知熱水比冷水更容易結冰,朱高熾這一下歪打正著,那柴禾越摞越高,熱水一層層潑上去,等到城頭箭矢告罄,再也拿城下敵軍沒有辦法的時候,一座冰牆已經矗立在張掖門前,將那城門牢牢地堵住。
原來朱高熾幼時聽父親講草原上的事情,曾經提到,有草原部落為了抵禦寒風,曾以草捆和水凍結成牆,冬季時族人便躲在牆內背風的地方,等到春暖花開,部落遷徙,那冰牆也自動瓦解這種快速築城之法,只是一直沒有想到利用在北平城上,方才他滑了一跤,看到腳下薄薄的那層冰,突然就想到了這件事,沒想到果然奏效。
徐妃見兒子竟想出這般妙計,不禁又驚又喜,上了城牆向兒子匆匆問了幾句,獲悉事情經過,徐妃著實地誇獎了兒子幾句,馬上傳下令去,九城俱都照此辦理,一時間九城守軍紛紛潑水澆城,把一座北平城變成了一座堅硬光滑、晶瑩剔透的水晶宮。
李景隆領著兵來了,一連跑了二十多里路,這些兵的血脈都跑開了,精神抖擻,“士氣高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