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財貪到了這個份兒上,簡直成了財迷心兒,都他孃的要錢不要命了!
樓觀雨道:“東翁……”
常知府豎掌一推,凜然道:“樓夫子,你不要再說啦,你叫本官白挑出一擔米去,都能叫本官心疼死!二十萬石?嘿!你還不如殺了我痛快些!有我那好妹婿保著,就算國公爺來了也沒事兒!”
他眼珠轉了轉,又道:“國公爺要來了……著哇!我得好好準備準備,這禮得備得精緻一些,再挑幾個俊俏的姑娘侍候著,一定得討了國公爺的歡喜,只要再抱上這條大腿,本官就更是四平八穩,雷打不動了。”
他得意洋洋地瞟了樓夫子一眼,道:“樓夫子,你不要以為本官小氣,該花的錢,本官舍得花,花得還很大氣呢,因為這錢花了,我能十倍百倍的賺回來,那才叫值,你那餿主意是有出無進的,那不成!樓夫子啊,做生意,你外行!”
樓夫子目瞪口呆地看了常知府半晌,才苦笑道:“東翁,或許是老朽所言有欠考慮,老朽因為正要回鄉看看,倉促之間也沒細想,就跑來向東翁進諫了,既然東翁有此把握,那此議不提也罷!”
常知府含笑點頭:“那是自然,我常英林在湖州府是一方父母,可在國公爺眼裡頭,算個屁啊!為了一個屁,他就肯跟我那妹婿翻臉成仇?呵呵,夫子,錢糧財谷方面的事兒你明白,可這官場上的人情往來,你還得修行幾年才成!嗯?你要回鄉看看?”
樓夫子含笑道:“是!最近連日大雨,四處汪洋,老朽在這湖州城裡自然無恙,卻也不知自己家鄉親人遭災沒有,如今怎樣,想著回去瞧瞧,省得惦記。”
常知府知道樓夫子的老家在蘇州鄉下,那兒也是受災區,他要回去省親,那也是人之常情,反正近來大雨傾盆,到處遭災,所以衙門裡非常清閒,沒什麼公務需要署理,便故作大方地道:“好,那夫子就回去看看吧,要是家鄉親人也遭了災,就先領到這兒來,等水退了再安頓!”
“謝東翁!”
樓夫子起身,長揖一禮,退了出去。
樓夫子優哉遊哉地回了自己住處,把房門一關,立即吩咐老婆孩子:“快著點,家裡一應細軟,都收拾停當了,咱們馬上就走!”
他那夫人吃驚地道:“相公,這麼著急,去哪兒?”
樓夫子謹慎地往外看看,一拉婆娘,閃到一邊,小聲道:“咱們老爺已經一頭扎進錢眼兒,拔都拔不出來,咱們先回鄉下看看風色,要是太平無事,咱再回來,要是……明白?快點收拾!”
當天下午,樓夫子一家只貼身繫了細軟金銀,趕著一輛騾車,匆匆地離開了湖州城!
第667章 昏官圖
夏潯一行人趕赴的第一站是蘇州府,他們一過了常州,就不得不棄馬登船,泛舟而下了,這裡已經接近太湖水域,而太湖早就被天老爺給灌滿了,大水漫延開來,整個太湖好像擴大了一倍的面積,夏潯、夏原吉他們乘坐的船並不小,裝載著太子朱高熾和一部分金陵士紳捐贈的米糧的船吃水更深,在原本是陸地的水面上居然行駛自如。
船越往前去,觸目所及,越是汪洋一片。一些被洪水淹沒的大樹,還剩下青翠的樹頂,在混濁的洪水裡輕輕搖擺著,還有一些房舍建築,整個兒的被洪水淹沒了,只在水面上露出一些屋簷頂瓦。這些還沒有倒塌的房屋都是大戶人家所建的屋舍,建築質量很好,屋簷異狀各異,極盡華麗堂皇,如今在水面若隱若現的,看在人眼中反而更顯淒涼。
這是低窪地帶,地勢高的地方隨著這幾天的雨水減少,已經稍稍好了些,部分地區已經露出了泥濘的地面,可低窪地帶就慘了,洪水太大,水一下子淹下來,沖垮了許多房屋建築,泥沙俱下,把一些河道都給堵死了,水排不出去,這要光指著陽光蒸發,怕不要等到猴年馬月麼。
夏潯與夏原吉一行人一邊乘船往前走,一邊觀察著水情,見此情景,料到河道大多被堵,積水排不出去,便商議著到了地方之後,在賑災放糧的同時,就得趕緊組織人去疏灘河道,儘快把積水排入大江大河,再引入東海,否則水積愈久,地方受到的災害越大。
夏潯和夏原吉等人站在船頭,一邊看著水患情況,一邊研究著相應的對策,不知不覺間,船隻便進入了積水更嚴重的地區,這裡的地勢原本最是低矮,水衝進來以後,沒有順暢的通道盡快渲洩到下游,許多雜物和屍體便都積存在這一水域了。
俯身望去,除了雜草、柴禾、枯樹,還有桌子、椅子、凳子、鍋蓋等傢什,那死豬死牛被水浸泡之後的屍體膨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