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如殿下,臣也只能在這兒紙上論道而已。”
夏潯笑了笑,又道:“但是臣以為,英國公與安南人交過手,這是知己知彼;英國公連戰連勝,在安南軍中已立下不敗威名,這是先聲奪人;有此兩大優勢,由英國公掛帥出征,自然比漢王殿下更容易取勝。臣方才說了那麼多,其實只是想說明,我們早一天取勝,就能節省無數的錢糧;我們少打一仗,田間就能多許多青壯的農民去植秧種田!皇上體恤百姓,當能明白臣的一片苦心!”
朱高煦心中大怒:“屁的苦心!三番五次亂我好事!”
夏潯望著他鐵青的臉色,目中倏地掠過一絲譏誚:“你想戰功赫赫、你想彪炳青史?關我鳥事!能讓百姓們得些實惠,我才不枉受人供養,輕車革帶、錦衣玉食;用那民脂民膏、累累白骨,堆砌你的戰功,滋養你爭儲的實力麼?老子就是不想讓你獨掌兵權!咱們兩個早就耗上了,又不是今日才做了對頭,你瞪什麼瞪!”
朱棣垂下眼簾,默默思索了一陣兒,又將質詢的目光投向張輔。
張輔頓時露出尷尬的神情……
第850章 馬車
方才夏潯和漢王爭這統兵之權時,張輔就已感到左右為難。
他不想涉入政爭,在皇子爭儲的鬥爭中,他一直努力保持著中立,既然漢王表達了想要領兵的意願,不管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張輔不能跟漢王爭。但是現在夏潯竭力鼓吹由他領兵的好處,他不表態,豈不讓皇上覺得他不願再去安南受苦?
無奈之下,張輔只好硬著頭皮道:“只要皇上一聲令下,臣願立即領兵,平定安南!”
朱棣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又看向徐景昌和金忠:“你們……怎麼看?”
徐景昌和金忠對視一眼,齊聲道:“臣以為,打是一定要打的,至於派何人出征,伏惟陛下聖裁!”
徐景昌是鐵定跟夏潯走的,至於金忠,金忠當年在通州做衛指揮,燕王靖難時,他歸附燕王,助世子朱高熾守北平,乃是太子一黨,當然也贊同夏潯的意見。
但是他們都不傻,隨侍聖駕這麼久,還不知道皇帝的為人麼?如果大家眾口一辭地贊同輔國公的意見,領兵出征的十有八九就是朱高煦了。這事兒,必須得經過一番勢均力敵的爭奪,要讓皇上覺得這人選是他定的,而不是受朝臣們所左右。
朱棣嗯了一聲,身子輕輕一翻,仰躺在榻上,望著帳頂出神。
書房中眾人都不敢再出聲,只是靜靜地等著,過了半晌,朱棣才道:“你們都退下吧,朕再好好想想。楊旭留下,你難得進趟宮,陪朕聊聊天!”
“臣等遵旨!”眾人紛紛站起,施禮退下,朱高煦欲言又止,轉身走到夏潯身邊時,才狠狠瞪他一眼,把袍袖重重地一甩,拔步而去。夏潯輕輕撣了撣袍袖,笑得溫文爾雅。
等眾人都退下了,朱棣把夏潯喚到身邊坐下,自己也翻身坐起,神色鄭重地問道:“文軒,你以為,對安南,朕當施以何策才最妥當?”
夏潯正色道:“臣仍然認為,當扶持傀儡,以夷治夷!直接兼併,納而治之,得不償失!”
朱棣微微蹙起了眉頭,夏潯問道:“皇上北伐,逼死本雅失裡,迫降阿魯臺,大獲全勝,為何不就此將塞北草原納而治之,設立郡縣,反而扶侍阿魯臺,寬待優撫?”
朱棣道:“這還用問麼?在那大草原上設州府流官,叫他們治理誰去?但安南可不是草原大漠,依朕看來,若強要比擬,倒可以用遼東去比。”
夏潯搖頭道:“安南雖然沒有大漠草原,卻有深山大澤,以臣所見,差可比擬北疆草原,而非遼東。”
他靜靜地思索了一陣,說道:“安南自立已近五百年。而五百年前,也是時叛時附,從不曾有一刻安寧。元朝橫行萬國、所向披靡的時候,也僅能屢破其國,而非據而統治。元朝如果非要佔領安南,派駐官吏,能不能做到?當然能!可它為什麼不這麼做?因為得不償失!如果是我中原繁榮之地,他們會甘願放棄麼?
皇上,漢王殿下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對的,安南民眾自以非類,心不在朝廷這兒!他們往往思其舊俗,一聞賊起,相煽以附。賊酋所至,輒以供給隱蔽,朝廷在那裡扎不下根!太祖高皇帝說:‘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現在呢,陛下對安南民眾優容有加,不納其稅,不徵其役,已經不是不足以供給、不足以使令的問題了,而是根本不要他們履行臣民的本份,一但遇到水澇災害,朝廷還要撥付無數米糧過去賑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