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難的官員並非一人,別的官兒大多有人施以援手,不管是否救得出來,至少有這些人照應著,在獄中沒吃多少苦,可這解縉卻少有人搭理,不得不說,他才華固然出眾,做人這方面的確是太失敗了。
夏潯正想規勸他幾句,前邊一人龍行虎步,氣宇軒昂地走來。
夏潯打眼一瞅,卻是漢王朱高煦。
朱高煦這時也看見了他們,走到近前,上下一瞅,神色間十分的倨傲。
夏潯和解縉忙拱手道:“臣楊旭(解縉),見過漢王殿下!”
朱高煦嘿嘿一笑,看著夏潯道:“南返途中,匆匆見過你一面,當時也未顧上說話。那時國公面容黑瘦,瞧你如今氣色,可是好得多了。”
夏潯微笑道:“殿下伴駕遠征漠北,勞苦功高。這一番磨礪,倒是更加的龍精虎猛,睥睨之間,英氣迫人!”
朱高煦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道:“本王隨聖駕北伐,鏖戰半載,輾轉萬里,斬殺敵酋數萬,逼死本雅失裡,迫降阿魯臺,看起來功勳赫赫,其實那都是因為有父皇上,故而三軍用命,竭死效力之故。父皇北征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西域戰局,僥天之倖,帖木兒病死,少生了一場大糾葛。
倒是國公你,陷身西域,顛沛流離,九死一生才得以逃回,雖然寸功未立,卻是福將一名。老話怎麼說來著?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國公這一番真是苦得可以呀,今日進宮所為何來,可是父皇要賞你的苦勞麼?哈哈!哈哈……”
朱高煦極盡嘲諷,夏潯卻不以為意,只是微笑以對。
朱高煦見他微笑不答,更沒有氣極敗壞,看著自己的眼神兒甚至還帶著一種戲謔的笑意,不覺甚是無趣,他冷哼一聲,傲然道:“本王正在城西操練天策衛兵馬,忽得父皇宣召,要我進宮議事。你二人優哉遊哉,甚是得趣,本王卻沒有那閒適的功夫,聊你們的吧,本王這就……”
他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從他後邊走了過來,老遠看見夏潯,便高聲叫道:“國公爺,您在這兒呢,皇上吩咐奴婢去請國公入宮議事,奴婢趕到國公府,聽說國公去了東輯事廠,奴婢趕到乾爹那兒,結果又錯過了,國公您竟入宮來了……”
“哎喲,漢王殿下,奴婢見過殿下!”那小太監見朱高煦也在,忙向他請禮問安,朱高煦剛剛還在得意洋洋地賣弄,這時聽說父皇宣召議事亦有夏潯的份兒,不覺臉上無光,他板著臉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那個小太監夏潯是見過的,他本來叫沐絲,因為是侍候木恩的,兩人姓氏又相近,便趁機認了木恩做乾爹。木恩的年紀其實並不大,還是個年輕人,可宮裡頭認乾爹,看的是對方的地位、勢力,倒不在於年紀大小。於是,木恩成為東廠廠督以後,便順手把自己這個乾兒子提拔到皇上身邊做了傳旨侍奉的一個小黃門兒。
沐絲欠著屁股候漢王走了,這才對夏潯道:“國公爺,南邊出了大變故,皇上召集兵部、戶部的幾位大人正在議事呢,國公爺得趕緊著點兒,莫讓皇上久等!”
第849章 殿下,臣跟你標上了!
夏潯隨著沐絲趕到謹身殿的時候,朱高煦已經先進去了。皇帝沒在謹身殿正殿平素處理奏章的地方,而是在謹身殿平素用來休息的一個小書房。見此情景,夏潯便想:“只在小書房接見臣子,想來不會有幾個人了。”
等沐絲通稟之後,夏潯進去,見書房中的人果然不多。兵部尚書金忠、五軍都督府的定國公徐景昌、英國公張輔、漢王朱高煦俱都在座,書房正中央還站著一個武服打扮的漢子,粗略一看,從那服飾,可以斷定應該是一名四品的武將,起碼也是一個指揮使。
兩排座椅,最裡邊靠窗一張御書案,案上一角堆著一些文牘,另一角豎著一物件牙鏤刻吉祥天女的臂格,案中還橫亙一方紫玉如意,一隻葫蘆狀的香薰爐兒,正飄散著嫋嫋的香氣。
御書案後面是一張黃綾墊兒的御椅,御椅之後本來是一條八扇屏,如今已經撤下一旁,露出一張方腿馬蹄足的黃花梨涼榻,上邊鋪著蜀中精編的涼蓆,朱棣穿著一身便服,頭束一條抹額,斜倚著一條大靠枕,正側臥在榻上,聽著那武將說話。
夏潯進來,未及施禮,朱棣便輕輕一擺手,說道:“一旁坐下,且聽他說!”
“是!”
夏潯答應一聲,定國公徐景昌已微笑著向他示意了一下,在他旁邊正有一張座位。夏潯也不多話,與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金忠以目示意,算是彼此行過了禮,便去座位上坐下。內侍悄悄端上茶來,又悄悄退下,漢王坐在最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