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心中好奇,這幫官兒,何以前倨而後恭耶?
夏潯莫名其妙地被這些行部官員簇擁到正堂,只見正堂上和尚、道士、儒士一大堆,有的拿著羅盤,有的揚著拂塵,釋道儒三教門人畢集,真是好不稀罕。見了夏潯,眾人也是紛紛上前行禮。夏潯驚笑道:“行部今日這是在幹什麼,怎麼請了這麼多的方外之人來?”
行部尚書張文濤嘆道:“國公有所不知,自娘娘殯天,皇上便命行部配合朝廷派來的諸位風水大師擇選吉壤安葬。國公爺,您也知道,這吉壤佳地,不僅僅是皇后娘娘的安葬之地,皇上千秋萬歲之後,那是定要與娘娘合葬的。下官等豈敢不予重視啊?
這幾年,行部官員陪同諸位大師走遍了北方山川,終於選出了一些吉地,奈何諸位大師所選吉地各不相同,下官才疏學淺,於風水一道所知不深,實在難以有個決斷,國公您來的正好,這事兒,還得國公您來拿定主意!”
夏潯一聽頓覺不妙,這才明白他們為什麼見了自己就歡天喜地的,風水?你們不懂,哥也不懂啊!夏潯趕緊推辭道:“啊,本國公其實就是隨便進來坐坐,聽說皇城翻修已經有了模樣啦?我看我還是去看看皇城吧。這擇選吉壤的事張尚書做決定就好……”
夏潯說著就要溜走,張文濤哪裡肯放,一把拉住他道:“國公稍安勿躁,此事急切,國公一定要幫下官拿個主意才好!”張文濤一面說,一面就揮手道:“白林大師,先把你擇選的吉壤佳地說與國公聽聽!”
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胖大和尚舉步上前,打個稽首道:“老衲來自蜀中,唐朝一行大師八宅派風水傳人!”
張尚書道:“國公爺,蜀中白林,在巴蜀一帶那是大大的有名!”
白林大師傲然道:“老衲以八卦套九星配八宅,結合九宮飛星的流年運轉,以《河圖》《洛書》之易理精心測算,選中一處吉壤,位於口外屠家營。這處地方風水極佳,它……”
夏潯聽得糊塗,心道:“又是八卦又是易經的,這不是道家學問麼,怎麼講這學問的卻是一個大和尚?”
他剛想到這兒,就有一位頭戴九梁道冠、身穿八卦仙衣,腰繫水火絲絛的道士仙風道骨,飄然而出,疾喝道:“咄!一派胡言!我大明皇帝姓朱,朱與‘豬’同音,朱入屠家,豈非只有宰殺一途了?你只講什麼九宮八卦、飛星八宅,卻不知犯了地諱,這地方固然是吉壤,卻不宜為我朱明皇室擇為陵地!”
張尚書忙又解釋道:“這位道長道號東山令,是江西大茅山一位有名的風水大師。”
東山令向夏潯打個稽首道:“貧道所學風水術,內以洛書九星為根本,外取自然山水之依據,結合三元運氣之學,透過排龍立穴、飛星布盤和收山出煞等術數運算,應事如神。貧道選中一處佳地,就在昌平縣西南羊山腳下,此地……”
第964章 東郊獵
話猶未了,一位儒士飄然而出,朗聲笑道:“東山道兄所說這處吉地,本人也曾勘探過,確是一塊風水佳地,奈何東山道長方才還指斥白林大師犯了地諱,自己怎麼就犯了同樣的錯誤呢?”
東山令愕然道:“貧僧所選之地叫羊山,怎麼犯了地諱了?”
那儒士道:“羊山後面有一山谷,其名就叫‘狼兒峪’,朱旁有狼,豈不更加兇險?這與我朱明皇室的姓氏是犯衝的,亦非佳地。”
張尚書對夏潯道:“國公,這位先生複姓哥舒,叫哥舒北斗,所習乃是唐朝光祿大夫楊筠松所創的楊派風水術!”
哥舒北斗道:“國公、尚書大人,在下踏遍北京左右山川地理,以‘尋龍、覓水、觀砂、立向、定穴’之法,發現京西‘燕家臺’乃是一處絕佳的地方……”
蜀中白林大師、茅山東山道長一齊放聲大笑:“荒謬!荒謬!燕家、燕家,諧音就是晏駕了,這也算是一處吉壤麼?”
夏潯聽得好生不耐煩,暗暗嘀咕:“講究真多。”
一位看起來年逾七旬、鶴髮童顏的老先生不屑地瞟了他們三人一眼,越眾而出,向夏潯拱拱手道:“老朽梁雲清,習得是走馬陰陽派,老朽選中一處吉壤,就在京西潭柘寺,此處山水絕佳,堪為陵寢佳地。”接著便滔滔不絕說出一番玄之又玄的道理來。
夏潯哪裡聽得懂,雲山霧罩的正不知所云,又一位儒士越眾而出,朗聲笑道:“梁老師所選的潭柘寺,學生也曾去看過,確是一處吉壤。只是卻有一點,那裡風水雖好,門戶卻嫌小了一些,若是葬一家一姓之主,足以庇佑子孫,飛黃騰達,可是葬一國之主?不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