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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就見米夏眼裡有淚水滾落下來。卡羅稍微有些無措,手忙腳亂的上前抱住她,說:“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不過你還是忘了老大吧。”她臉上就流露出落寞來,“他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他被真神庇佑,可我們是魔鬼的契約者。這思慕註定是沒有好結局的。”米夏就說:“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米夏一個人站在這空曠的庭院裡,望著地獄的天空發呆。長久依賴有這麼件心事頑疾般盤踞在那裡,她從未想過會被治癒。可她確實被治癒了。驟然間心裡就空蕩蕩的,連生存著的感覺——甚或她曾經愛過雷的事實都變得有些遙遠和模糊了。彷彿再沒什麼能阻擋她在地獄中沉淪下去。米夏想,梅伊確實已將她的意志摧毀了。後來她就想,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呢?她就記起曾有一個魔鬼向她傳授真名,她還不曾呼喚過。她便輕輕的念:“阿加瑞斯。”“你終於呼喚我了,我一直在等待。”那聲音先於魔鬼的形體到達。現身的時候阿加瑞斯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他俯身溫柔的吻她的手背,“你有什麼吩咐。”米夏想了想說:“帶我離開這裡。”阿加瑞斯說:“很抱歉,我做不到——因為我在對抗我的王,所以他禁止我出入地獄。只因你傳喚了,我才能來到這裡。可我無法帶你離開,因為地獄的主人禁止你離開,只有他本人能取消這禁令。”這也並沒什麼好驚訝的。米夏也只靜靜的說,“這樣啊……”除了離開這裡她似乎也沒有旁的心願了。後來她就說,“那麼就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你是魔鬼,為什麼要對抗魔王?”阿加瑞斯便說:“因我曾愛上一個人類,她是美德的化身,可我對她犯了罪。我違揹她的意願在她的靈魂上銘刻了我的印記,我希望她能得到永生。可後來她死了。”米夏便說:“她既然能永生,為何又死了?”阿加瑞斯說:“就算是魔鬼也是能被殺死的。她這樣的聖者原本該有不朽的靈魂,縱然死去她也可以迴歸耶和華的座前——可我誘騙她選擇了永生,令她失去靈魂。在死亡的那刻她便已湮滅不存。”這麼說的時候他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他說,“所以我贖我的罪,永生永世做她曾想令我做的事。我替她愛人類,而我的王在毀滅人類,所以我對抗他。”米夏臉上的血色幾乎立刻就褪去了,她想起比雷斯曾說過的話。一種無言的恐怖籠罩著她。她辯解說,“可他明明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阿加瑞斯便無奈的笑起來,“你終究還是太小看魔鬼了。”他便以水池為道具,向她展示人間的慘烈。米夏看到屍體鋪陳在街道上,發黑腐爛。一息尚存的病人倒在那屍體邊,麻木待死。瘴氣不斷的擴散著,食腐的禿鷲都不落下來啄食,就只有紅眼的烏鴉停落在枯木的樹枝上。黃昏時巨大的紅日降落,夕陽餘暉在渾濁的空氣中扭曲。沉黑的夜色悄無聲息的瀰漫,一整個一整個的村落裡不亮起一盞燈。黑洞洞的死寂籠罩著整個大地。在尚還繁華的城市裡,城門緊緊的閉鎖著,外間的人堆積在城牆邊想要攀援進去,可城門裡的人用刀劍的弓弩對抗他們。惡魔的軍團在城外擄掠。城內的僧侶和鍊金術士張開巨大的屏障保護城池,以城外之人為誘餌,祈禱惡魔飽食後離去。米夏看到有女人被惡魔侵犯至死去,男人舉著鐵製的十字架慌亂的哀求和祈禱,直到最後那截舉著十字架的手臂成為他的墓碑。彷彿有無數冤魂的手臂在拖拽她,米夏望著這景象,原本已麻木的內心被血淋淋的推開。她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到後來她用力的抱緊手臂跪倒在地上,她用指甲將手臂劃爛,強迫自己注視著她的罪孽。阿加瑞斯眼睛裡便流露出憐憫,他便安慰她,給他看另外的景象,“他無需親自去做。他的意志便是地獄的律法,只要他心中對人類還懷有怨恨,便有無數惡魔去替他報復。不過我想,人類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了,他也是時候該消氣了。雷羅曼諾正在進宮以撒,想要開啟地獄之門,將惡魔驅逐回去。拜占庭在協助他,歐洲也在對抗。”米夏輕聲問道:“惡魔也是能殺死的對嗎?”阿加瑞斯說:“是啊。”他便向她演示,在地面上繪製法陣,“這便是‘野火’的原型——地獄熔岩的提取密語。我曾被三度丟入熔岩湖,才能製成這樣的武器,勉強能令人類對抗惡魔。‘野火’的威力雖然比不上地獄熔岩,也足夠殺死大部分惡魔。”他又說,“可魔神與惡魔不同,是自在永在,不會湮滅的。”他便對米夏說,“你不要指望野火能傷害到我的王,”他凝視這米夏的面龐,悲憫的說,“何況你腹中孕育著他的孩子,你不該傷害你孩子的父親。”她脆弱的精神終於再也無法支撐,那雙黑瞳子裡暗淡的光芒在一瞬間散盡了。她說:“嗯……我明白了。你可以離開了。”梅伊就在這個瞬間暴怒的出現,伴隨著傾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