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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是……”廚師長就說,“本來法國佬就和梵蒂岡是一夥的,他們來拜占庭做什麼呢?”米夏便感到不解,她記憶中,君士坦丁大主教和梵蒂岡的教皇素來不和睦。教皇自稱保管著通往天國的鑰匙,是離上帝最近的信徒;可君士坦丁大主教說他們才是東方的正教,基督的真傳。他們互不聽從,分裂已有五百餘年。一方面各在一方,都不能以武力消滅對方;另一方面教旨上又沒有根本性的矛盾,無需你死我活的相鬥。便不曾正面衝突。但也僅限於不曾正面衝突,提起對方來他們也絕對沒有好話可說。按說米蘭就在教皇國的北毗,該是教皇的臣屬。可聽廚師長的意思,卻對梵蒂岡很不以為然。廚師長便告訴她,“神是尊貴的,但馬塞三世是小人。當年他的父親與米蘭大公爭奪城主的位子失敗了,當上教皇后他便開始報復米蘭大公。為了跟他和解,米蘭大公在雪地裡跪了三天。這小人表面上寬恕了大公,實際上還是懷恨在心。米蘭的公主嫁給加洛林的皇帝為皇后,生下皇子。加洛林皇帝死後,他的侄子們為了奪位,便偽造遺囑說皇子是私生子。馬塞三世收了賄賂,竟宣佈假遺囑有效。而且馬塞三世還偷偷的養情婦,生下私生子。當年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他差點就沒當上教皇,還是翡冷翠的美第奇娶了他的情婦替他遮掩。他便將教廷所有的錢都存到美第奇的銀行裡……你瞧神立下十誡,他幾乎全觸犯了!”這一整天米夏都心神恍惚。她記得帕西瓦對她說,“我們會把朱利安諾送到梵蒂岡接受審判,聽從教宗的裁決。”彼時她竟以為這是公正審判朱利安諾的前提,可事實上朱利安諾根本就是教皇自己的私生子嗎?那麼雷呢,他會不會遭到報復?他的處境該有多麼艱難,原本法蘭西的皇帝便是他的敵人,如今他連教皇也得罪了。不知不覺她便又在庭院裡望那天使的雕像,她感到心煩意亂。後來她聽到有人壓低了聲音喊她的名字,她忙收整心神起身要離開。可她轉頭便望見那銀髮的男人從月桂樹後走出來,冰藍色的眸子淡漠的望著她,一如既往。那個名字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雷……”那男人微微的皺眉。而米夏也立刻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已很老了,也許得有五十歲還多。銀髮整齊光潔,如銀絲般堅硬的向後抹去。皺紋便如鐵鉤銀劃般鐫刻在他眼角。他臉上有不少細碎的疤痕,顯然是久經戰火了。可身形依舊高大健壯,就像風雪中堅不可摧的堡壘。他長得跟雷其實也沒有那麼像,就只是那銀髮與冰藍色的瞳孔過於罕見了,米夏才不由認錯。這男人氣質如此鮮明,甚至無需詢問米夏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她攬裙向他行禮,便匆忙要離開。可佩特羅拉將軍攥住了她的手腕,問道,“你剛剛說什麼?”米夏便說:“對不起,我將您誤認做我的朋友。”“他叫什麼名字?”“雷羅曼諾。”米夏說。“你從翡冷翠來?”“是的。”“這樣啊……”佩特羅拉將軍平靜的感嘆,可他並沒有鬆開米夏的手腕,很久之後他才又問,“他還好嗎?”米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她說,“我得回去工作了。”使者在拜占庭逗留了大概一個月。他離開前廚師長終於確認了他的國籍。“就是個法國佬,”他十分確定的對米夏說。“我聽到他說亞琛的事了。”而亞琛是加洛林帝國的首都。米夏說:“可是法國人來拜占庭做什麼?”“我想因為馬賽三世在宗教大會上的發言,馬賽三世鼓動國王們去奪回以撒。”廚師長說,“你瞧以撒在迦南之地,想要攻打以撒就得經過拜占庭。我猜他是來借路的——拜占庭人肯借給他們才是犯蠢呢。”廚師長嗤之以鼻。米夏說,“他們可以經過迦太基,從北非經埃及過去。”“開什麼玩笑啊,那裡都是沙漠!”米夏沒有再說話——她只是為自己的閉塞和落後感到痛恨。戰爭就要到來了,她卻全無準備。她確信拜占庭必定會參與這次戰爭,因為阿拉伯人的擴張給它帶來了太大的壓力,十二年前阿拉伯人甚至已經有能力圍困它的首都。而法蘭西皇帝的使者定然不是來借道的,他是來尋求同盟的。若歐洲自北非過埃及出兵,拜占庭過海峽經敘利亞出兵,阿拉伯人便要兩面受敵。這不但將大大減輕拜占庭面臨的壓力,還可能使局面顛倒,令拜占庭一舉進攻到阿拉伯腹地。不論是阿加瑞斯還是佩特羅拉,都必定有足夠的遠見做出正確的選擇。而這個時候,她竟然將梅伊送進了奧古斯都鍊金學院。那學院隸屬於君士坦丁大學,是拜占庭最高的公立學府。一旦戰爭開始,必定會有大批貴族子弟從那裡走出來踏上戰場。縱然是不上戰場的學者,也必定會被軍方徵召,投入經歷研發殺人的武器。那學院裡無人能置身事外。而這些恰恰是米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梅伊沾染的。他的體內已然住